“对,关防已破,先锋军已入东黎,”严无鸾说的,也的确跟燕长歌想到的没什么两样,“朕是时候亲自率领后续大军压上去了。”

“只是……”

他深深凝望着燕长歌的脸,似乎陷入了纠结。

“只是什么?”

燕长歌猜到了,他估计是在纠结对于他的安排,却还是选择一副一无所觉的模样,直接问了出来。

严无鸾忽然上前一步,张开胳膊轻轻抱住了他,又冰冷又坚硬的甲胄,就硌在两人身体之间,“只是,战场刀剑无眼,朕不能带太傅去。但想到要与太傅再次分别,朕心中便是冷痛不已。”

“我随军前往,”燕长歌道,“东黎是我故国,亦有我故人,我不想在这个时候,仅仅是躲在西浮国等一个既定的结果。”

严无鸾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太傅还在留恋什么故国故人?难道忘了他们随意诬陷辱骂太傅叛国?”

燕长歌浅浅一笑,“这倒奇了,怎么,你是不想让我跟着你?”

他这一笑,仿若云开见皎月,好似幽潭乍涟漪,更是他自从被严无鸾“强”要之后,第一次露出这样明艳的笑容。

这笑容直接将严无鸾晃花了眼,大脑登时一片空白,“不,不是,当然不是……”

说完又一下子回神儿,迅速摇了摇头,“朕是怕,此去危险。想让你安心等着我凯旋归来,将东黎拿下之后,再迎你回东黎看看。”

燕长歌微笑点头,“既然如此,也好。那我就暂时留在西浮。也的确,我出现,可能只会让他们更加觉得我出卖东黎,与你勾结,只会挨骂。”

这话一出,严无鸾的脸色明显更加冷硬了几分,沉默片刻,忽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朕改变主意了。”

燕长歌一愣,“……哎?”

严无鸾阴沉着一张脸,拉着他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身上寒甲行走间发出碰撞的声音,“我想好了,我去哪,你去哪。有危险,我一定会挡在你面前。而那些打算狺狺狂吠的狗,但凡敢冲你叫一下,我就亲手斩落他们的脑袋替你出气!”

他们已经分开了半年之久。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与他分开。

是生是死,是成是败,不妨一起共进退。

东黎国的内乱,的确让西浮国的军队在最开始的时候,轻而易举就进入了腹地。

但当东黎国朝廷反应过来时,还是紧急应对了起来。

等到严无鸾带着燕长歌和身后大军亲赴战场时,西浮国将士的进攻速度,明显比一开始慢了下来。

而严无鸾的到来,可以说是恰逢其时地鼓舞了军心。

严无鸾当日就跨上了战马,亲自斩杀了对军将领,“告诉东黎国军,挡在朕路上的都得死!再告诉东黎百姓,及时避让,祸不及民,将来朕统一了东黎西浮,天下便都是朕的子民!既然是朕的子民,朕自当庇佑!但要是敢不长眼,与我西浮军相扛,就别怪朕手下无情!”

接下来的一个月,西浮国将士在严无鸾的亲自带领下,攻城略地,气势汹涌。

因为严无鸾为人狠戾果断,在他出现之后,西浮国攻略速度再次快了起来。

一个月后,东黎国国都被彻底攻破,西浮国皇帝剑指金銮殿。

彼时,满朝文武,已经有大半惧于他的威势,更是为了活命,纷纷倒戈。

可笑的是,燕长歌以为会有的指责与谩骂,竟然是一句也没有听到。

那些个昔日还看他不顺眼的官吏,此时有的是为了活命,跪到他面前,求他在严无鸾面前美言几句的。

“你们的幼帝,隋元晋呢?”

此时的严无鸾,踏血而来,在他的脚边,仿佛一座小小尸山,血染金銮,断头折肢,七零八碎。

而那些个昔日威风凛凛的大臣,就抖如筛糠地跪在那一片血色泥泞里,生怕下一瞬,严无鸾手里那柄刺穿无数皇宫护卫军的长戟,就会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