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整个屋子里的气氛也跟着他们静了下来,淡淡的缱绻萦绕,让一切的躁动、不安,都仿佛跟着沉淀下来。
“小先生,”不知道过了多久,宿宸骞再次开口,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真挚,“我绝不会再让人伤害你的。”
谢冉羽指尖微微蜷了蜷,避开了宿宸骞灼灼的目光,什么话都没说。
但即使他面上表现得再冷静自持,心底还是掀起了波澜。
他对宿宸骞的观感变得很复杂,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排斥,可距离亲近,又始终差着一点什么。
这一晚,等谢冉羽再回到床上的时候,辗转反侧了好几次,一直到天际破晓,才堪堪睡着。
等到他的呼吸声变得平稳,软塌上一直没动的人才稍稍动了动。
被压制的毒素时不时地想要冒头,再加上之前打退刺客,让本就受伤的内府更是伤上加伤,宿宸骞的情况根本没他说得那么轻松。
“小先生,瞧我,还真是狼狈啊。”
自嘲的声音极轻极轻地响起,已经睡着的人自然是听不到的。
当然,宿宸骞也没有要让他听到的意思,他只是眸光暗沉地一直凝视着谢冉羽的方向,忍着痛,就这么硬生生扛了一宿。
……
从书院出去的刺客,直奔城北,来到一家客栈后门,趁着夜色,一跃上了墙头。
他掩藏身影,悄无声息地上了三楼,刚推门进去,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的人。
踉跄着上前,扑通一声跪下。
“主人,属下无能,没能杀了宿宸骞。”
冷锐锋利的目光直刺过来,刺客身体一颤,本能地生出了恐惧,挺直了脊背,不敢说话。
“宿宸骞,应该身中剧毒,武功尽废,如此你也杀不了?”
“属下无能,”刺客俯下身,眼底露出一丝恐惧,“还请主上责罚。”
被称为主人的男人,脸上戴着面具,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冰冷、漠然,不带一丝感情。
他冷冷睨了跪在地上的刺客一眼,随手甩了一个瓷瓶下去,“我手下绝无废物!”
那瓷瓶里装着什么,刺客自然一清二楚,他身体颤得越发厉害,俯身重重磕了几下头,额头很快便磕破了,渗出血来。
“还请主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保证,保证下一次一定能取那宿宸骞的项上人头。这一次,确实是属下大意了,没想到跟宿宸骞住在一起的那个书生,看着文弱,身手也是不凡。今晚若不是他几次出手阻拦,属下早就已经杀了那宿宸骞。”
话音刚落,戴着面具的男人一脚将跪在地上的刺杀踹了出去。
“自己无能,还敢推卸责任!把药吃了,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凛然的杀气,从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中直射出来,刺客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满脸的愤懑不甘,却还是只能双手颤抖地捡起地上的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出来,吞服了下去。
片刻之后,倒地的刺客,口吐鲜血,没了气息。
男人冷漠无比地看着,伸手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摇曳的烛火中,一张斯文温淡的脸就这么露了出来。
若是此时谢冉羽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人竟然是新来的县令!
“太子殿下,没想到你还挺命硬。但躲过了这一次,不知道下一次,你还能不能躲过。”
呢喃一般的话,从线条冷冽的薄唇中溢出,每一个字都透着森冷的杀意,衬得男人那张斯文温淡的脸犹如地狱恶鬼降临一般,恐惧摄人。
……
翌日一早,谢冉羽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上了热乎乎的豆浆、油条、肉包子,香味在他鼻尖弥漫。
他下意识瞥过去一眼,却正好对上了宿宸骞看过来的那双丹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