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勒鲁瓦想直接对苏联外交邮件开刀了。他的愿望无疑是发疯,因为在世界各国中,苏联的邮件是防范最严的。苏联人为把他们的信件和报告安全送回国内,设想了一套极其简单然而非常有效的办法。
每天,两名苏联信使乘东方快车离开巴黎。著名的东方快车经过斯特拉斯堡、斯图加特、慕尼黑和维也纳,驶向巴尔干,直达瓦尔纳和伊斯坦布尔。苏联信使都是些行家里手,是久经锻炼的身手非凡的特工,能够应付公开的或隐蔽的各种形式的进攻。
在巴黎东站一上车两名俄国人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随身带着的公文包活像古代囚犯脚镣上拖带着的大铁球。他们饿了就吃鸡蛋和三明治。从不离开房间。列车在沿途各站停靠时,别的苏联人登上这节舒适的车厢,按照规定的暗号敲门。信使把门打开一会儿,收下信件后,又立即把自己紧锁在里面。
这种收取信件的办法一直实行到布加勒斯特,然后从那儿再把全部信件装上飞机运往莫斯科。
怎样使这两个护送信件的彪形大汉失去抵抗能力,从而得到他们携带的文件呢?把他们杀死或者打昏显然是简便的办法。但对勒鲁瓦来说,这种办法是禁止采用的,因为按照惯例,他们必须绝对谨慎从事,绝对不能使用暴力,以免造成任何事件,而且应当尽可能地不要留下丝毫的破坏痕迹。总之,人们要求他们的,确切地说就是要有耍把戏那样的本领,表演魔术那样的技艺。
渐渐地,一项颇具迷惑力的简单计划在勒鲁瓦的头脑里形成了。首先,要订下东方快车上与苏联信使紧邻的包房,使他们在整个旅途中跟他们仅有一板之隔。这样,他们就可以"现场作业"了。然后,趁列车通过巴伐利亚州与奥地利之间一条长长的遂道时,用一架小型钻孔机在隔板上钻一个小孔。小钻孔机的响声将被火车的巨大声响所掩没。接着,把一个注射器插进钻好的小孔里,向苏联信使的房间里喷射麻醉剂。
一旦两位彪形大汉陷入沉睡之中,他们就可以行动了。打开信使房间的板门,拉开装满文件的公文包,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如今,他们已经成为懂得打开最难开的锁的艺术大师。
勒鲁瓦计算着,从德奥边界到维也纳,火车大约要运行30分钟。在这段路程内,用缩微法拍摄大部分文件,合上公文包,离开房间并拴好板门,看来时间是足够的。当苏联人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时,他们对自己的昏然入睡可能会感到吃惊,甚至疑团满腹。但是,他们由于对自己未能自始至终保持警惕感到羞愧,并且害怕受到处分,因而可能不敢向上级汇报他们的奇怪遭遇。再说,他们带回的信件完整无损,又何必去……在这种情况下,勒鲁瓦他们就可以继续干下去。"但是,万一时间不够,不能在现场按既定程序完成窃秘任务,就从车窗把信袋扔到野地里。这时,奇妙的hd式飞机将介入行动。"勒鲁瓦从不放弃对最坏情况的考虑。因此,沿铁路线拣取苏联信袋就成了他的飞行员刻苦训练的一个项目。机上作业人员凭几条长长的钩索,趁飞机下降贴近地面飞行的时候,拾取信袋,但不着陆。在一个电线纵横、高压铁塔林立的地域,这样做风险很大。
他们在自己的一个秘密机地,把口袋放在两根杆子之间,练习拣包的动作,反复训练了几百次。届时,他们的飞机将从基地起飞,按照极其精确的时间表,跟随东方快车。
勒鲁瓦对行动全过程的每一秒钟都进行了研究。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们还在几种车厢的隔板墙上连续进行钻孔试验。
他们的小钻孔机用起来得心应手,打开一节卧铺车厢内各个房间的板门也没什么奥秘可言。现在剩下的只有一个问题:需要配制一种相当厉害的麻醉剂,用以解除苏联人的反射功能和运动中枢的机能,让他们立即陷入持久的酣睡之中。不仅如此,他们需要的麻醉剂还必须具有极强的挥发性,喷射后能立即扩散消失,当他们的特工人员进入苏联人房间时自己不致受它影响。
他的天才的化验室主任泰斯老头,用一只可怜的猫作试验,在它身上反复试验,终于为他们试制出一种理想的麻醉剂。药剂真是"太好了",勒鲁瓦自己很快就体验到了这一点。
南上征途,大家十分乐观。因为是首次行动,勒鲁瓦没要飞机跟随他们。他仅仅组织了一个车上行动小组。他亲自在苏联人隔壁的房间里安顿下来,同时还破例地带着一位贵客,这就是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的精神病权威莫拉里博士。
长久以来,好心的莫拉里博士希望能亲自目睹第七处的行动,以便直接研究人被化学制剂制服以后的反应。对他来说,除了学术方面的兴趣以外,还有一种好奇心。像他这样的科学家无不为"亲临险境一睹为快"的心情所驱使。可是,完全出乎意外,莫拉里博士首次"观光",就大吃苦头。
之所以答应莫拉里去现场观光,是因为勒鲁瓦觉得这次战斗不会有危险。平时,他总是拒绝第七处以外的任何人参加他们的行动。这一回,莫拉里再三要求,局领导也点了头,他只好让步。他心想:"好吧,就让他去散散心吧!
"
东方快车带着隆隆巨响驶进了预定采取行动的隧道。勒鲁瓦钻透隔板,然后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注射器,开始喷射麻醉剂。他们等了一小会儿,为的是让药性发挥作用并挥发掉。当然,他手下"管子工"的头儿、精力充沛的阿迈尔也参加了这次"远征"
下一步打开苏联信使包房的门,就要看他的了!
奇怪!一种难以忍受的麻木感向他们袭来。勒鲁瓦使劲抖动似乎就要僵化的四肢。莫拉里也神色异常,他看着勒鲁瓦,吃力地说:"怎么搞的?我觉得头重脚轻!"
阿迈尔也难以支撑,他竭力控制自己不合上眼。
勒鲁瓦跳了起来,大吼一声:"毒气!"
阿迈尔凭着一股超人的劲头,终于打开了车窗。但是,火车还没有驶出遂道,一股巨大的气流冲进他们的房间,浓烟呛得他们直咳嗽。勒鲁瓦攒足力气打开了房间的门。他们三人瘫倒在地,头晕脑胀,根本不可能采取预定的行动了。
当勒鲁瓦清醒过来以后,开始怀疑是不是中了苏联人的圈套!
原来,岔子出在那节车厢上,苏联人和勒鲁瓦他们之间的隔板不是一层,而是双层。各个包房之间的隔板颇为特殊,结构呈"u"形,两层隔板之间是空的。因此,他们的钻孔机只钻透了他们这边的隔板,没有触及另一层,无形中保护了苏联人房间。
那一管毒剂,勒鲁瓦并未能把它喷射到隔壁房间,而只是喷进了中间的夹心层。毒剂挥发极其迅速,很快就充满了夹心层,然后由钻透的小孔向他们这边冒出来。他们终于明白,这节车厢与他们用作反复模拟行动训练的那些车厢样式不同。可惜,现在才发现,已经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