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子啊!”原母恨恨地丢了捣衣锤。
到了山里查看陷阱,运气不是天天都有的, 昨天收获了五只猎物, 今天堪堪只有两只瘦兔子,似乎还是母子, 两只兔子放在一起小的就往大的怀里钻。
南鹤放血的手顿了一下, 将两只兔子捆上四只脚装进竹篓里, 接着四处去看。越往山里空气就越是寒凉, 不知名的鸟鸣声响彻山林。头顶飞过一只斑斓的野鸡,南鹤搭弓射箭,尖利的竹箭离弦而去,正中野鸡的胸口, 野鸡嘶叫一声从空中坠落。
南鹤捡起野鸡,抖了抖羽毛上的落叶, 也没有打算再往深处走, 拎着野鸡一步步下山。
回到家, 原母已经烧好了早饭, 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子上。
南鹤从竹篓里轻轻拿出两只小兔子放在屋檐下, 原母擦着手出门便看见了,惊奇道:“怎么还有只兔崽子?”
“好像还在吃奶。”南鹤解开草绳,大兔子立刻跑去跟小兔子缩在一起,难以分离,“我去砍几块板回来做个箱子,养起来吧。”
“能养得住吗?半夜让野猫叼走了都不知道。”原母捏住大兔子受伤的脚,“搞点草药包扎一下看看能不能活吧。”
吃完饭,南鹤去砍了几块木板削干净树皮打了个简易的上封口箱子,将已经包扎好腿的两只兔子放进去。
原母道:“我去给你寻摸亲事了,你卖了野鸡就赶紧回来,别把钱都花完了,娶亲哪一样不要钱啊,你要省着点花。”
“带点瓜子花生吧。”
“干什么?”
“让人以为你只是闲着发慌去找人麻烦了,不是愁家里有个老儿子送不出去。”
原母:“......”
这个不孝子!但是这话句句在理,原母想了想,进屋去抓瓜子花生了。
南鹤与原母一前一后走在在河边,河对岸洗衣服的姑娘和哥儿熟练地用余光偷偷去瞥他,目光隐晦地顺着他的胸肌往下到长腿打量,悄悄地红脸。
然而今天不一样,看完南鹤就发现自己的目光对上了一双不善的眼睛原南鹤他那不好惹的后娘!
说起这个后娘,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为之一抖。
本以为这个被迫嫁过来给人做填房的外村女人是个懦弱胆怯的,原父死时他那些哥哥弟弟都跑来欺辱这对孤儿寡母。原母头上裹着白布,拿着几篮子纸钱挨家挨户洒,不仅在村里四处苦闹,隔天还带了跟绳子去镇门口牌坊边上吊,打了人一个措手不及。原父哥哥弟弟的名声三天之内全镇皆知,臭不可闻。
孤儿寡母的日子本不好过,但原母性格在丈夫死后就被激得十分泼辣,她强势,谁敢拿她和儿子说三道四她立刻抓散头发拿着刀去砍人家门,一刀一刀,那都是真情实感,村里多少长舌的妇人和夫郎被压着对她道过歉。南鹤又已经成人,身材高挑,体格健硕,小泉村就没有更高壮的,谁惹得起这对母子呢?
是以,就算村子里的未说亲的姑娘和哥儿对南鹤多馋多心动,碍于他家里这看起来极为不好惹的后娘,谁也不敢动心思嫁给他。
这谁敢嫁去他家啊,后娘立在那里脸上就写满了“恶毒”和“我就爱磋磨儿媳妇”,这又不是日子过得太好去找折磨。
原母脚步放慢,目送着南鹤离去,转头目光幽幽在河边正在洗衣服的姑娘和哥儿身上打转。让她看看谁家的漂亮姑娘或者哥儿跟她儿子有缘。
搓洗衣服的鹅蛋脸姑娘用胳膊撞了撞身边的小哥儿,小声惊恐道:“原婶子在看谁?在看你吗?”
小哥儿都不敢抬头,将手里的衣裳盯出个花来:“哪有看我,是在看你吧?”
“看我干什么?不会在帮原南鹤看媳妇儿吧?”
小哥儿脸色青青白白,一会儿伤心一会儿向往一会儿害怕,手上的衣裳都要扯破了。
“喂?怎么了?”旁边的小哥儿看了眼他手上的衣裳,“这裤子你很讨厌?”
小哥儿回神,赶紧放开要破洞的裤子,心里继续五味杂陈。
“原婶子肯定是在看我们,不知道谁要嫁去原南鹤家啊?”希望是他,又不希望是他,喜欢原南鹤是真,害怕原婶子也不假,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让人喜恶极端的母子啊!可恶啊!
不想洗衣裳了!
原母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走,看着洗衣裳的几个姑娘和哥儿脑袋越来越低,原母忍不住也低下头去看他们长什么样子,最后都要趴到地上了还没看见。
“呸!”原母吐掉嘴里的瓜子皮,一脸无趣地离开河边。村里的妇人不爱跟她来往,这么多年她也少跟她们打交道,这时候她有事儿了,当然要拉下脸去跟她们说说话。
正走着,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灰蓝色的秀气哥儿,端着大盆的衣裳往前走。哥儿神态温柔自然地跟她打招呼:“原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