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阮笳将目光落在密报的最后一行,上面写着,今晨那处背山拗口又有人提前去踩点,疑似夜间两人将再次密会。

密报是今早送到城中,上面的“夜间”就是今夜,阮笳目光微动,心下忽而起了一个有趣的小想法。

义军营中,赵安刚结束一日事务处理,突然接到了阮笳令他前去一趟的消息。

赶到城主府中,刚一入内,他便听阮笳说道:“借你面具一用。”

赵安微微皱眉,不解阮笳此举的用意,但手中动作依旧是将面具解了递了过去。

接过面具,阮笳颇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会儿。窗外,一支巡逻队伍正好从府门前走过。

此时夜色渐沉,在义军统领下逐渐复苏的城池烟火气诱人,待到巡逻队伍再次来到城主府门口时,府内厅中的轮椅上,常年端坐在上边的主人已不见了踪影,只余下没了面具的赵安一脸茫然。

...

楚都城外,密会的背山拗口。

男人在背林处徘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悬着的长剑。他头戴一条金带抹额,一见便知身份非富即贵。

男人等了一会儿,随着一阵马蹄的哒哒声,不一会儿,一名头戴斗笠的妙龄女子转入拗口中,虽看不清容貌美丑,但一身清雅出尘的气度已经能令山间花草失色。

这一男一女正是齐怀和阮令宜。

两人甫一相见,便互相携起手,姿态亲密低声诉说着什么。两人似满心满眼都是对方,又或是太信任自己和带来的亲信,竟浑然没发现今日的山拗中,多出了一个人的气息。

树枝掩映处,阮笳戴着漆黑面具,满脸兴味地看着下边的两人。

山中寂静,阮、齐两人的话语毫无遮挡,一字不漏全都飘入了阮笳格外灵敏的耳中。

齐怀先开口问道:“你这两日可安好?”

阮令宜娇声答:“我没什么不好,只是父皇近日频繁寻死觅活,前几日寻觅白绫和剧毒之药,索性他嫌弃未染的绫布太粗糙且不美,又不满药物闻着不香,没能继续。”

“昨日又见他在御花园湖边徘徊,我特让宫侍常在他耳边提淹死之人的惨状,才堪堪止住他的心思。”

“齐郎,你许诺过我,你只要天下归一、九州太平,而我父皇、母后,你必会保他们平安无忧,之后还继续做楚地的诸侯王。”

“可是如今,你东梁军与义军横据城外,再不议和退兵,恐怕我父皇就要惊忧伤身了,到时我与你恐怕再也不能有第三次和睦的机会。”

阮令宜一番话如温柔刀,娇而冷冽。齐怀当即将她搂入怀中,好一阵情话安抚。

夜色之中,阮令宜靠在齐怀的肩上,两人背脸而对,各自的眼在夜中清亮得惊人。

忽而,齐怀低声说道:“荣华,你父亲何必一定要做诸侯?为何不能做个富贵闲臣?”

两人缓缓分开,阮令宜秀眉刚一蹙,便又听齐怀说:“荣华,你是难得的有大才、大谋略的女子,这大楚,我更愿交于你手中。”

“待我登基之后,由你来做天下唯一一个手握半壁江山的皇后,又有何不可?”

齐怀低声诉说着,儒雅的嗓音宛如妖魅惑人之语,阮令宜心中某个压抑许久的念头出现了一丝松动,她抬眸眼望着齐怀,瞳孔中波光因心动而轻轻颤着。

嘴唇微动,阮令宜正欲说话。树影间,阮笳心下冷笑一声。

至此,阮笳差不多搞明白了原主线中发生了一切,齐怀许下如此重权,难怪女主阮令宜登后位后,要早早去世了。

既然搞清楚了,那这场戏便没有了观看的乐趣。

接下来,要到他登场的时候了。

右手指间夹了一粒指甲盖大小的青色树籽,阮笳无名指用力,树籽“嗖”地一声穿过枝叶层层,直击向了对面另一棵树后。

“啊!”一声猝不及防的惊呼,从那棵树后响了出来。

树下,阮令宜脸色猛然一变,不可置信地瞪向齐怀:“你在这么近的地方藏了旁人?你一直在令旁人听我们说话,一直在防备着我?!”

“齐怀!你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