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阮笳金眸眯起,露出如猫一般狡黠的神情,心道,这话其实也没说错。

又过了几个瞬息,主屋内传来了飒飒声响和脚下踢踏声。

那群太监今日不来找事,齐怀安为了躲避阮笳,竟然就干脆在屋里练起武来。

之后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一旬时光转眼而过,阮笳每日必来齐怀安处造访,一日不落,而齐怀安一直没有松口。

阮笳也不着急,他的质子时光还有七年有余,非常耗得起。

随着到小院的日子越长,他甚至指使刘良在院中添了张茶桌,又搬来些自己住处的观赏花草。每日茶水、果盘、点心一点不落,很是舒坦。

齐怀安每天看到他这副赏春游园般的闲适模样,只觉得脑仁抽抽的,就连练武力气都重了几分。

不错,因为阮笳日日前来,齐怀安长期在屋中施展不开,练武效果着实不佳,他只得又重新回到了院中。

掌事太监既然不来,刘良被阮笳支使离开,他也不必非得挑夜间瞧不清的时候练习。

终于,某天练完一套武功后,齐怀安看到刘良那太监屁颠颠走进小院,为阮笳捧上一碟刚出炉热腾腾的酥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

也不知是点心香气诱人,还是刘良太不讨齐怀安喜欢,等刘良走后他再也忍不住,第一次主动开口和阮笳说话。

“我从前听说你那处太监也不好惹,你是如何将他...驯服成这般?”

他眉头皱得死紧,少年稚气脸上的困惑半点不作假。

齐怀安看着和他一般年少未长成的阮笳,后者甚至瘦弱无力、双腿残疾,他实在想不通有什么让刘良那太监忌惮惧怕的。

如果不是惧怕,这行宫里天高皇帝远的太监们,断不会做如此好人。

阮笳指尖捏着一块酥点,不紧不慢地答道:“诱之以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胁之以威...有耻且格。”

齐怀安听得脑仁更疼,脸也皱起道:“麻烦,一定不是什么好办法。”

“我教了他一些从掌事太监手里夺权的法子。”

酥点被阮笳在指尖把玩,有几片酥皮不慎落在了院中青石板地面上,阮笳轻轻瞧了一眼,忽而凝眸看向皱眉的齐怀安。

他若有所指说道:“那掌事太监中为首的,也是刘良的父亲。”

当然,只是义父,宫中太监认亲并非罕见或隐秘事情,倒也不用多解释。只是齐怀安脸上忽然变色。

“父、亲。”齐怀安没有说话,嘴却忍不住做出了一样的口型。

一连十数日,阮笳第一次没在离开前收到那份闭门羹。

等次日再来,齐怀安一等刘良离开,大步走到阮笳面前,张口便先问道:“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他不提阮笳所说的交易,只问阮笳要他做什么,因为昨日他终于领会到了阮笳摆出给他的置换筹码。

阮笳以茶杯掩口,金眸缓缓垂下三分。

春光正暖,小院鸟鸣声声,花枝簌簌,时有散养在行宫中的猫迈着矜持步子走过,发出一声懒洋洋的叫声。这嘈杂生机的春将小院里的对话,一点不漏挡在了院门之中。

...

东梁都城淄川城,皇室内宫。

已是中年的东梁皇帝如往常一般,坐在御书房中阅览朝臣递上来的奏折。屋外分明是春季,他身旁的碳盆却烧得极旺,时不时口中还响起几分咳嗽。

忽地,东梁皇帝执笔批复的手停在半空。

一点点再次确认面前折子上的内容,他眼睛一点点眯起,口中重复道:“楚质子与那罪人之子近日常有口舌之言,更甚于拳脚?”

“此事已有一月之久,行宫掌事恐受责罚隐而不报?...太监刘良忠心耿直,递信于...”

“他二人怎么会认识?!...那子的身份,楚质子探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