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特从睡眠中睁开了眼,他揉了揉眼睛,感觉愈发疲惫。
很累,就像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样的累。
但是还不能休息。
他迅速拿起笔,就着前一天还没吃完的果仁面包,把刚才梦中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就这次的梦而言,埃米特能明显感觉到和目前的自己的重合。与之前不同,先前梦里的“自己”大多数时候难以明白或者说理解“自己”的一些行为。这让他有种捉摸不透带来的割裂感。
这一次,他当时所展现的想法和念头却往往是与之重合的。甚至说的那些话,他也能找到对应的名称。
那样一个世界在埃米特看来就好像是“世界的起源”,在一切生命诞生之前的世界,逐渐开始了演变。但这也带来了疑惑,起源之初“自己”就已经存在,且用词来看…确实应该是“另一个世界”来的吗?
如果就是他自己,那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他变成之后的模样的?
埃米特记录完,放下了笔,确定自己不至于饿死,又躺进了被子里,决定再让身体睡一会。
他切换成了灵魂状态,带好自己的本子和笔,以及门罗那个小碗,打算先去见费舍尔一面。
相比于人类的身体,以这样的方式出行更加方便,还能在返回后确保自己陷入那样的梦境。
从旅店离开后,埃米特却忽然陷入了茫然,费舍尔的不凋花将在三天后上演,这段时间里他并不会待在那个剧院内,而是在他们自己的地方居住,甚至很可能都不在剧场内排演。
这时候要去剧场找人只能碰运气。
埃米特犹豫了一下,发现自己也没什么被的地方可去,就干脆仗着一般人看不见自己,直接到了剧场那,并光明正大地溜了进去。
南姆市比莫卡大不少,相对于阿塔纳卡则要小一些。这里没有阿塔纳卡那随处可见的方块和数字,更多的则是一种中世纪末期常有的老旧色泽感。
这个城市的一切似乎都放慢了。行人步履缓慢,马车也不急不缓。笼纱女性的雕像伫立在入场大厅正中,就好像是刚刚被人雕刻出来。
埃米特停在雕像前看了几眼,那位女性的雕像相较于人类的体系放大了许多倍,石头雕刻出来的通透感浑然天成,就好像纱本来就可以是石头。
这让埃米特忍不住也笼了下垂落在自己身侧的纱。他不知道这纱具体有什么用,但他能猜到,当这纱在自己头顶时,其他人就算看见了自己,也看不见自己的模样。
绕过雕像,顺着大厅墙壁处旋转的楼梯上了楼,前方空无一人的剧场也开始有了动静。
能听到里面有人在吆喝布场的声音,有人在拉钢缆,把一些必要的道具悬挂到空中,而后进行着试验操作。强光照在舞台上,呈现的却不是舞蹈演员们的表演,而是幕后工作者的奔波。
但这未必不是一场演出。
埃米特站在入口附近的一排椅子附近,他遥视着前方的人群,审视着这群根本不认识的人。
忽然,他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皮鞋一轻一重地踩在地板上,从他后侧方的入口出走出,又停在了离他不远的另一侧座椅附近。
来者看了一会后开始小声交谈。
“这次的布景要求很高。”矮个的男人说道,“塞内加公爵夫人听闻了这场演出,因而你们得将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
“这是当然。”另一个高个的则是陪笑,“我们将出动我们王冠上的宝石,多丽丝首席,她会为我们带来最精彩的演出的。”
“你知道,塞内加公爵夫人身体每况愈下,《不凋花》这部舞剧,我想她会喜欢。”
“我当然知道,不凋花的故事我可比你更熟。”矮个男人哼笑了声,带着些许下流的色彩,“我想知道的是你们的男二号打算让谁来出演?那位学生的演出才是重点。”
“一位新人。”没等人说什么,高个男人立刻跟着说道,“您不用担心,他的舞蹈水平在我们歌舞团也能排上前三,他是一位有潜力的新人,只是缺少大放异彩的机会。”
埃米特忍不住看了那边一眼,他猜想这说的就是费舍尔,在他心里,只有费舍尔能担得起这种殊荣。
“你们这种话我听过太多次,我对你们的担保并不信任。”矮个男人不屑一顾,“我需要你们派好的,最好的,只要不是第一那就不行。男主角可以差一点,但男二号必须得用最好的。”
语毕,他便转身直接离开了剧场。
高个男人陪笑着送人离开后,又回来看着舞台方向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