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晏国,一切条件对于陆知杭而言都是简陋的,虽说只是缝合伤口,算不得什么大手术,但伤在云祈身上,他就是想不心疼都不成。
万幸的是,不知是云祈有意还是巧合,伤口并未伤筋动骨,没有伤及要害处,修养几日再补些血就差不多了。
陆知杭缠好纱布,指尖在云祈的里衣上顿了顿,刚触摸那柔顺的布料,才后知后觉这动作过于亲昵了 。
“怎么了?”云祈抿着唇,见他停下动作,不解地反问。
“没事。”陆知杭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便熟稔地替云祈系好衣带,挪了挪凳子凑近了不少,鼻尖是熟悉的气息。
陆知杭捋了捋云祈的衣领,指腹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脖颈,温热鲜活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怔,后知后觉他们真从那场逼近死亡的追杀中活了下来。
“……”云祈不自在地侧了侧脸,修长的脖颈上轻轻痒痒的温热感让他有几分异样,除了陆知杭外,还从未有旁人碰过这处,那酥麻的感觉在此前提之下就显得愈发突兀。
让人忍不住……想起了那天的洞房花烛夜,说不清是痛多一些,还是快感更甚,只记得叫哑了嗓子。
云祈竭力不去回想,但猎场一事过去后,听着陆知杭那一席话,他心境似乎也悄然改变了。
生生世世我们都要在一起,既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又哪里能负了这份情。
陆知杭哪知云祈的心神荡漾,匆匆瞥了眼云祈流畅分明的锁骨,又往下边流连,微微一热,随后颇有几分心虚地拢了拢外袍,一气呵成之后才有些惋惜没来得及多看几眼。
他心虚个什么劲。
“殿下,好了。”陆知杭温声开口,上下打量了会红衣摇曳,美得雌雄莫辩的美人,神色格外柔和。
“嗯……多谢。”云祈喑哑的嗓音暗流涌动,见陆知杭还如往常一般克己守礼,无措地皱了皱眉,下意识道了一声谢。
这声多谢刚说完,他又起了几分悔意。
既然做好了决断,不管旁人说些什么,他都要从心而为,与面前的人厮守,可偏偏又不知怎么开口,还在恪守之前的边线,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几日就不要沾荤腥了。”陆知杭起身还不忘叮嘱,轻声笑着说了些忌讳,而桌案旁的云祈脸色冷淡,瞧不出情绪来,却罕见地听话,微微颔首,并不出言打岔。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细细想来,陆知杭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比之往常的云祈,似乎要更亲近他一些。
陆知杭暗自在心里念叨了几句,面上仍是一派清雅温和的姿态,温声道:“我先吩咐司荷买些补气益血的药来,你在这等着。”
“辛苦了。”云祈嗫了嗫唇,半响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让他突然从先前的身份转变过来,与陆知杭腻歪,云祈还是有些放不开,只能试着一步步靠近,先习惯了再坦言。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云祈多多少少明白了两年前的自己,为何会对陆知杭情根深种,便是如今的他,同样抑制不住对他的心动。
亦或者是那份爱着陆知杭的感情,哪怕记忆消散,都从未失去过。
陆知杭笑着点了点头,背过身去把紧闭着的门敞开,门外的天光方才映入眼帘,夜莺清秀的脸扬着喜色,一块跟着闯入的视线中。
“怎么了?”陆知杭眉头微挑,轻声询问起缘由来。
夜莺见他问话,当下也不含糊,连忙回道:“奴婢正要来报,驸马就开门了,门外来了位传旨的大人,还请公主与驸马到外边接旨。”
“好。”陆知杭轻轻点了点头,回首看向屋内的云祈,不到几步路的距离,对方自然也把夜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云祈适才还思索着日后该以何等姿态面对陆知杭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倒先听到了夜莺的禀报,当下就有所猜测,怕是皇宫中病恹恹的皇帝总算是从大悲大喜中醒过来,给他们救驾有功的赏赐。
到了云祈这等地位,能觊觎的不过是皇位罢了,因此哪怕心里了然,面上仍是波澜不兴。
他朝陆知杭示意,随后就一前一后往前厅走去,余光暗暗打量了眼身侧清隽挺秀的男子,脚步不着痕迹地顿了片刻,与对方并肩而行,主动挑起话来:“驸马可有什么想得的赏赐?”
“未曾,比起这些,还是更关心公主的身体来,好在我方才吩咐夜莺去准备了,等领完旨记得把药吃了。”陆知杭面上云淡风轻,就算落空了也无碍。
上次他在锦碌殿抢救及时,也不见皇帝念着他,这次就更没什么想法了。
“记着了……若是有什么想要的,与我说也成。”云祈在陆知杭开合着的唇停滞了少顷,嘴上一本正经地答着话,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却是,他失忆之前……可曾在上边落过吻,又是什么滋味呢。
晏国男风不算盛行,但男子间亲昵并不少见,可于云祈这等不与旁人接触的怪人而言,却是有些难以接受的,至少在他遇见陆知杭前,从未对任何一名男子有过非分之想。
“屋里备了不少蜜饯,苦了就吃些。”陆知杭见云祈瞧着有几分心不在焉,趁着还未到前厅,又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