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殿下才是他的主子,可他接收到的最后一条命令,就是誓死也要保护陆知杭,哪怕伤他的人是云祈,于居流而言也无甚差别。
“哼……”被瓦片打中手腕,云祈闷哼一声,紧握着的长剑一顿,顺着方向朝屋顶望去,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究竟是哪家的手笔,安排陆知杭潜入他府中,身边更是有这等高手护佑左右!
瞧这阵仗,此人怕是潜伏已久,眼看自己就要亲手弑杀陆知杭,这才不得已暴露。
瞬息间,云祈就想了良多。
他担忧左右夹击下自己招架不住,干脆顺势用剑柄把身侧的人敲晕。
一把将人抓在身边,长剑抵住陆知杭的脖颈,思索着如何才能把两人都留在这里,免得泄露他的身份。
该死,昨晚圣上亲至,云祈深怕被对方得知自己私训死士的事,故而屏退,如今竟使得他腹背受敌。
云祈看似漫不经心地瞥过窗外,见天光大亮,心定了几分。
“鬼鬼祟祟,你家主子也是如你这般?”云祈丹凤眼上挑,不紧不慢地说道。
居流奇怪地歪了歪头,他的主子不就是云祈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殿下怎么说都行,他只管说对就是了。
左右都暴露了,居流也不藏着掖着,当下就直接转身从正门大步走进来,没有缺德地把人家的婚房捣毁。
云祈听见细微的动静,抓着陆知杭的手又紧了几分,面上谨慎地迎接即将进来的人。
他现在没有退路,绝不能让对方离开公主府。
想到这里,云祈深邃幽冷的眸光隐含杀意,却见敞开的房门晨光大亮,紧接着是一位相貌平平无奇的青年,一身轻便的紧身衣,手无寸铁的出现。
他进了屋子,不先与云祈对峙亦或者打斗,反倒是先把木门关好,这才转过身来,恭敬地行了一礼:“殿下恕罪,方才实为无奈之举。”
云祈在看清楚来人时,薄唇微启,眼底充满了难以置信,就连抓着陆知杭的手都轻了几分,险些将被自己敲晕的人跌落在地。
两年不曾见的部下,如今就近在咫尺,云祈张了张嘴,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想询问居流了。
例如,钟珂与他说的,居流去办了一件极为隐秘的任务,正是自己两年前在江南亲口吩咐的要事,可现在他记忆全无,能告诉他答案的人就在面前。
他倒不觉得忠心耿耿的部下会背叛自己,居流自小训练有素,再大的苦痛也难以磨灭他的意志,从来只会听自己行事。
“你为何救他?”云祈扬起下巴,冷声质问道。
居流瞥了一眼抵在陆知杭脖颈上的利刃,如实道:“是殿下让我救的。”
这话乍一听就像是在挑衅云祈,他眉头下意识地蹙起,耐着性子问:“我要杀他,又怎会让你救陆止……两年前又是发生了何事,让你迟迟不归京?”
云祈的话音刚落,脑子猛地就把两年前的任务与居流此时的反常联系到了一起。
只是这念头刚起,他又觉得有几分荒谬,自问与陆知杭毫无交集,如今更是深仇大恨,怎会做出让心腹誓死护着对方的决定。
直到见了居流,云祈才后知后觉起来,他派过去的人手之所以铩羽而归,皆因陆知杭的身边有着一位顶级的暗卫,还是他亲手费心培养的。
一旦想通了,他心情就有些微妙了。
说不准他真冤枉陆知杭了,他的驸马背后不一定有人授意,种种巧合,若能寻回自己两年前消散记忆,兴许就能迎刃而解。
但猜测仅是猜测,云祈视线落到陆知杭身上时,还是觉得这看似合理的说法荒谬可笑。
“殿下忘了。”面对云祈的冷声质问,居流倒正常得很,毕竟他记得对方两年前忘却这段情意时的不甘,当下就开口道,“两年前您与陆止互定终身,至死不渝,命属下待您忘却此间事情后,只认陆止做主子,哪怕日后您想伤他,属下都不能坐视不管。”
“我和他?”云祈听到这话,语调透着几分怀疑,总觉得过于荒诞了。
若非与他陈述事情的乃是居流,只怕云祈当场就要把这胡言乱语的狂徒绞杀,于陆知杭行鱼水之欢,已是耻辱,竟还有人义正言辞告诉他,两人曾如胶似漆,私定终身,说出去都贻笑大方。
“是,殿下只需寻阮大人之子与王大夫核查便是。”居流点了点头,继续道,“殿下,莫要因一时的意气用事,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