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把刀和自己绑在一起,便是到赴死的时刻了。

宋星河说:“众将士听令。”

所有将士都跟着站得笔挺。

宋星河的脸上都是血。

他的铠甲有着几处破痕,然而他的目光无比坚定。他深深地望着这些把命交给自己的弟兄。

他知道将士们都极度疲惫,可是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所有人都是强弩之末,一旦松下来,就会懈了劲。他必须残忍地一直拎着将士们的神经。

能活下来一个,是一个。

只有战胜,才有人能回家。

“若我们无法回家,就要把莽戎也留在这里!”宋星河嘶哑地高声道,“‘我之身后,即是疆土’,我们是父母和兄弟姐妹们的城墙,有我们的身躯在,才有他们的安居乐业!有我们的刀在,我们的妻女姐妹才能不被凌辱!踏雪军不可辱,大靖不可辱!今日我宋星河,与将士们一道去见故去的亲人和朋友!我父王和母妃会为大家引路,兄弟们,死战!”

踏雪军豪气云天:“死战,死战,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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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戎很快完成了阵形转换,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

踏军们从对方不惜代价的冲刺中知道,这已经是最后的战斗了。

战鼓雷响,宋星河冲在最前面。

战士们知道二帅的“扶雨”是将军里“最讲道理的刀”。现在“扶雨”杀谁,他们就跟着杀谁。

这是宋星河在战场上的“道理”,从不出错!

主将不倒,战士便不倒。

主将战死,他们誓死也要将主将的尸首带回家。

他们要跟着主将的英灵去找回乡的路!

来吧!

将士们把刀挥得更快,他们要用莽戎的人头做自己亡灵的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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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戎的士兵也在一批批地倒下,踏雪军的阵地越缩越小。

宋星河已经完全暴露在莽戎最优秀弓箭手的射程里了。

“宋星河的人头让本王来拿。”胥轭拿箭瞄准了宋星河,他这把重弓是这里射程最远的宝贝,他沉稳地拉开硬弦,箭弦在他的扳指上磨出白灰,他的眼中是势在必得的杀气,松指那一刻,他沸腾的血液甚至已经开始急切地庆贺了。

“嗖”

“嗖!”

就在这与胜利一箭之差的时间里,有一只天外来箭从娘子关上俯冲下来,精准把胥轭的箭势击偏了。

胥轭目光热切地跟着箭,在发觉箭势轨迹偏差时,他不可置信地又拉开了弓。

然而他的箭已经没有机会离弦了。

一只箭飞到胥轭眼前,他来不及收回拉弦的手,那枚箭已经嚣张地钉进了他的咽喉。

他曾设想过自己无数种死法,至少也该是以一当百,杀靖人无数才是。

绝不是这种一箭毕命。

胥轭不甘心,因为没有人的箭会比他的更准更有力,他的咽喉竟然只被一枚箭就刺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