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自然也懒得与他们争执,同他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后,便抬脚离开了此处,往朱雀街方向的庆忠楼走去。
然而这一路上,却处处都能听到宋祁越的名字。
百姓们凑在一起相谈甚欢,纷纷说着宋掌厨的手艺果真独一无二,今年若是宋掌厨能参与厨艺比试,那头筹必定就非他莫属了!
更有甚者还提及了御厨齐安生,说他如今想来已经被陛下驱逐了,饶是曾经蝉联了五年头筹又如何?今年还不是要将御厨位子拱手让人的云云。
少年闻言,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放屁!都是在胡言乱语!”
他怒道:“一群市井小民懂什么美食?又能明白什么圣心?左不过也就是得了陛下的一次赏赐罢了,我得陛下夸赞赏赐的时候数不胜数,这人那时都还不知在何处学艺呢!”
他语气简直愤懑不已,若是这时去细看眉眼,便能瞧出来,这人不是齐安生又是谁?
只不过如今的他瞧着,却远没有五年前那般稳重了,神情之中更是多了份戾气,曾经的不骄不躁也已经烟消云散,眸中只留恼怒。
然而气愤的却并不只有他一人。
酩越饭馆的口碑越来越好,宋祁越的名气也越来越大,虽然才开店不过四个月,可如今却已经完全吊打了其他饭馆的收入,这其中,亦包括庆忠楼。
掌柜简直暴躁啊。
往常的庆忠楼俨然是达官贵人、王孙公子们的消遣场所,可如今,这些尝过了宋祁越手艺的贵人们,宁可去酩悦饭馆门前排着队,排不上也宁可回家去生闷气,也不会再来庆忠楼享受美食。
如今再有陛下的赏赐,那往后的酩越饭馆,恐怕就更难打压了!
掌柜急得嘴上直接起了两个燎泡。
而且最近又听闻城中有风声渐起,说宋祁越的手艺比庆忠楼掌厨的手艺都要好上许多,更是无形中又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损失。
可又有谁能知道,庆忠楼的这位掌厨、亦是他们的老板,已经出门半年有余了?如今的店面,也不过是靠着他这个掌柜艰难支撑罢了!
真是愁啊……
这位掌柜正不知今后如何是好呢,却见店中小倌急匆匆的跑来说着:“掌柜的掌柜的!”
掌柜的忙捂住耳朵逃避现实。
小倌又哪里肯让,忙扯下他的双手,眸中泛光:“掌柜的你这是作甚?我来唤你,是因为老板已经回来了!”
“此言当真!?”掌柜蹭的一下站起来,匆匆忙忙往外头走去,“快快快出门迎接去,咱们的救星终于回来了哈哈哈……”
既有了老板在,这下再看那个宋祁越,还能翻了天去不成!
而此时被议论着的宋祁越,正对着面前的小匣子清算。
“郎君郎君,你说陛下为何不赏赐些贵重玩意,只赏了金银啊?”阿桡左摸一下金子,右搂两块银子,疑惑问道,“我听那些戏本子都说,陛下若要赏赐,都是赏赐那些价值千金的物件,什么东珠、珊瑚树,或者看起来都极为昂贵的珠宝首饰。那往咱们店里一摆,多气派、多唬人啊!”
现在却是赏了金银,若是将其摆在店面上,瞧着也没有物件好看……
宋祁越笑:“你这可就想错了。”
他先将小匣子里的金银算清入账,旋即问阿桡:“阿桡,你觉得我们店,现在缺客潮吗?”
阿桡叉腰:“那自然是不缺的,咱们酩越饭馆每日的食客数量,都快赶上知月楼和庆忠楼了呢!”
“这就是了。”宋祁越说着,“我们现在不需要再多的客潮了,所以也不需要陛下赏赐的物件来镇店,若哪一日想扩大店面缺少银子了,陛下赏赐的东西谁敢卖出去?倒还不如给些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经过这么一说,阿桡才算明白。
而且换个思路去想,郎君今日已经将酩越饭馆受到陛下赏赐的事情,叫小乞丐们给散发到大街小巷去了。如此一来,即便店中没有珍贵物件坐镇,可百姓们却仍旧是都心知肚明的宋掌厨的手艺连陛下都夸赞,可信!
客潮自然也就只多不少了。
阿桡顿时喜笑颜开:“那陛下还是挺为咱们酩越饭馆着想的,既能让客潮增多,又给了咱们金银,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