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陵的吻带着一股自暴自弃的狠,唇与齿的碰撞宛若两军对垒,互不相让。谢没见过这样的先生,一时招架不住,使得萧陵整个重量全部压倒在身,谢只能仰起头被迫承受。
即便被水浸泡了一场,萧陵身上依旧有驱散不开的药香,尝之则苦,闻之却又有一股别样的香。
谢没忍住舔了舔。
萧陵的眉头皱得更狠了,他一手扣住谢的后脑勺,插进他松散的发髻中,让人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怀里。
二人皆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人,身上黏腻的衣物更是将触感放大无数倍,暧昧的呼吸与水渍声中,谢被勾起了火气,浑身躁热,不该躁动之处亦隐隐有抬头的架势。
他伸手搭住萧陵的肩,用尽全身力气才攀附上去,肌肤相触到一起都是滚烫的。
“我不会死的。”谢微微让开一点,面色绯红犹如欲滴的花,眼睛亦狡黠有光,“我还要活着当皇帝呢。”
萧陵伸手碰了碰他的鬓角:“我知道。”
谢看见他的表情,面上从容调笑之意终于不见了。
方寸的距离,谢连萧陵瞳孔中细碎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更别谈表情。
那是一种脆弱的,挣扎的神色。
他与萧陵对视良久,附身又吻了上去。
*
哔啵的火升起来,照得破庙宛若镀了层金光。萧陵将自己的外衫褪下架在火上烤,又回身朝谢伸手:“你的。”
谢照做。
黑袍吸热,再加萧陵有意无意地使上了内力,很快,袍子便在他手中飘荡起来。做完一切,他又朝谢招招手:“过来。”
谢宛如一个没手没脚的残废,乖乖在萧陵身边坐下,又乖乖的张开手臂,任由萧陵伺候。
萧陵的手指很细长,但又不似女子那般白嫩,指节与掌心各处都有很厚的茧子方才在水中谢便已感受过。
他这双手挽过长弓,降过烈马,触摸过西南粗粝的沙与寂寥的月光。如今年月流转,痕迹却未曾消弭。
屋外天色愈寂,昏沉的火光中,萧陵裸露的上身显得分外消瘦。
谢安静地任由萧陵帮他把衣袍系好,目光从他的肩头移到胸口,又缓缓往下,落到他那双腿上,最后没忍住触碰了一下。
萧陵抬眼看他。
谢:“先生的腿好了?”
“算是吧。”萧陵收回手,也移开目光,落在正架在火上烤的衣物上,“偶尔能走走,时间长了还是要借助轮椅行动。”
没被拍开手,谢又得寸进尺地撩开下袍,凑近去看伤口。
其实并没有多少裸露的伤口,那些陈年的旧伤,即便当时再刻骨铭心,如今也淡若无痕。剥夺他正常行走能力的,是藏在内里的,与心口的伤。
看着看着,谢想起了前世。
离世的前几年里,他常常梦到死于他手下的冤魂。谏言的臣子、垂老的将军、新任的敢于直言的青年、温柔的哄他入睡的宫嬷。
但他最常梦见的,还是萧陵。
人活一世,总会惦念着那点温情。即使处在疯魔的状态,谢在面对萧陵时,依旧耐心地压抑着暴戾的性子,去问他喜欢吃什么,穿什么,会一一给他送来。
要说前世的萧陵对谢有多恨……或许是没有的。
萧陵恨的只是这座江山。
这一世无疑也是。
谢想了想,吐出胸中一口浊气,缓缓道:“先生还记得,我曾问过你,若人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会如何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