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司空 牛角弓 2827 字 3个月前

凤随就问他,“你觉得以你儿子的身份,皇太孙的身份,大臣敢不敢管教他?”

耶律浚,“……”

离开中京的这一段时间,他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才能保住性命,自己的、妻子的……即便偶尔会想到儿子,也只是庆幸他不必跟着自己涉险。凤随的这个问题,说实话,他真的没想过。

凤随又说:“先来假设一下,这位大臣敢管教皇太孙吧。他能怎么管教他呢?规定他的作息时间,给他请先生,监督他读书识字,了解自己本国的文化,顶破天再讲一讲有关大宋的各种风土人情。”

耶律浚把自己代入了一下大臣的处境,点了点头。

如果他是萧兀纳,能够提供给皇太孙的教养,也无非就是这样了。萧兀纳的头衔是北院宣徽使,在中京一干权门当中,并不是什么特别令人瞩目的豪门世家。甚至他们家能请到的先生,也不会是特别有名的那一种。

凤随又说,“现在,我们接着假设。身为父母,孩子的管教,无非就是他做了,夸奖他,他做错了的时候,要批评他,给他惩罚。如此,才能给孩子培养起正确的是非观。”

这一点,耶律浚是赞同的,他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凤随话题一转,“那么,请殿下想一想,若是皇太孙犯错,大臣敢不敢惩罚他?”

耶律浚,“……”

耶律浚沉默了。

这个问题是根本不需要他回答的。因为答案大家都清楚。萧兀纳会尽他所能,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给他的儿子,精心照顾他,但他犯了错的时候,他大概只敢在旁边旁敲侧击的提醒两句吧,提醒的时候,还要顾虑到皇太孙的反应,不敢把话说的太明白。

这样养大的孩子,真的可以明事理、辨是非吗?!

凤随又说:“大臣大约会觉得皇太孙身份贵重,轻易不敢让皇太孙涉险,那些可能会有危险的活动,比如游猎、骑马射箭……你猜猜他敢不敢让皇太孙去做?”

耶律浚继续沉默。

他想,萧兀纳大约是不敢的,他只会像供奉一个玉娃娃似的捧着皇太孙,唯恐哪里照料不周,让他碰着、磕着。

“所谓物极必反,”凤随说道:“小时候越是不让干的事,长大了大约都会喜欢去做。而这些活动,如果没有从小训练,会很容易受伤的。”

耶律浚的心头突突直跳。他的母亲萧皇后当年就是因为担心耶律洪基行猎受伤,不顾他的心情多次劝阻,这才失去了耶律洪基的欢心。

他现在能够理解他母亲的一番慈心了。

凤随又说:“如果我们没有出手相救,殿下大约很难逃出生天。”

他不是要在这里收获耶律浚的感谢,摆了摆手,示意他听自己往下说:“殿下可以试着想一想,如果没有你这个做父亲的严加督导,你的儿子在目前这样的环境里,会成长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耶律浚背后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他情不自禁的拿自己的童年与自己的儿子作比较。他父母双全,从幼年开始,身边的先生无一不是久负盛名的大儒,骑射的师傅也都是耶律洪基从侍卫当中选拔的高手。

可以说,他受的是整个王国最好的教育。

但他的儿子却没有这样的条件,他或许会衣食无忧,还有机会读书识字,但没有人会精心地引导他,灌输给他做人做事的道理。

萧兀纳敢给他讲如何去做一名合格的储君吗?!

会告诉他如何才能治理好这片草原?

如何周旋王庭与各个部落之间的关系吗?!

耶律浚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他不敢想在他死后,他的儿子会被教养成什么样的人。或许萧兀纳也只会看耶律洪基的脸色,供给他儿子优渥的生活环境,将他养成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

在如今的□□势之下,有耶律乙辛盯着,皇太孙只能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才有可能会保住性命。

凤随觉得自己的调料下的差不多了。

“如果,”凤随紧盯着他的眼睛说:“如果耶律洪基再没有生出儿子,那么他百年之后,唯一的继承人,就是皇太孙。请问殿下,你觉得这样培养起来的皇太孙,到底能不能担起治理好这个国家的重任?”

耶律浚一下子站了起来,额头冷汗淋漓。

辽国与大宋的局势日渐紧张,辽国北部的各个小部落又始终不安分……内忧外患,令这个强大的帝国已经显出颓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