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凤云鹤的心腹,他自然知道凤云鹤的种种打算,包括他屯兵于野,包括他早早就找好借口将凤老夫人送出京城,一路护送着前往北境。
这一切,都是在为最坏的打算做准备。而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崇佑帝翻脸无情,直接将他们父子扣下。
不过这种可能性实施起来难度太大了,一旦露出些许风声,怕是会出乱子。毕竟凤云鹤和整个凤家军目前在百姓当中的声望不可小觑。
崇佑帝是无论如何不会背负一个残害忠良的名声的。
所以要收拾凤家军,他只能在君臣大义上做文章,比如凤云鹤不听从朝廷调遣,不肯带着凤家军换防,不肯交出北境的军权,唯有如此,朝廷才有兴师问罪的理由。
但凤云鹤这成了精的老东西偏偏配合得不得了,朝堂上无论有人提出什么意见,他都一脸笑容的是是是,对对对,好好好。
这就让崇佑帝没有办法给他扣帽子,没有罪名,自然也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事情就这么僵住了。
唐凌捋了捋自己的几缕胡子,对凤云鹤说:“官家与左相一派估计也在观望吧,他们自然盼着王爷乖乖交出兵符,不要节外生枝。”
凤云鹤狞笑,“那就让他们……继续盼吧。”
至少在拿到兵符之前,他们什么花招也不会耍的。
左相府今日设小宴。
筵席摆在前院花厅里,几面窗都开着,仲春的风微暖微醺,花木淡淡的馨香在暮色里涌动,令远处传来的乐声都带上了缥缈的意味儿。
做陪客的仍然是小御史梅子谦。他身着便服,捧着一只精巧的银壶,正满脸是笑的给主座上的左光书和今晚唯一的客人贺周南斟酒。
下人们都早早退下了,席间只有三人,梅子谦年纪最小,资历也最浅,便主动承担了晚辈的角色。
对于贺周南来说,梅子谦的年龄,也确实跟晚辈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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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凤云鹤也是受着忠君思想长大的,从抱有希望到彻底失望,会有一个观望、转变的过程。
第235章 贺周南
贺周南与凤云鹤年龄相仿,相貌清秀儒雅,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看上去不像武将,倒像是武将身边负责布局筹划的幕僚。尤其一笑起来,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种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亲和力。
左光书本来就偏爱读书人,且又是利益攸关的盟友,对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世侄自然也关切的不得了。他先是询问他父亲贺望知的健康情况,又问起了洪州边境一带西夏人的动静,以及贺望知与下一任定西将军的交接情况。
左光书难掩担忧的说:“老侯爷坐镇边疆大半辈子,如今要走,就怕西夏人会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如果大宋与西夏边境战火重燃,就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贺家军调去北境了。毕竟贺望知坐镇西北几十年,也算是大宋与西夏边境上的一根定海神针。论起对西夏局势的知根知底,还是要靠他。
贺周南笑得十分温和,“左相放心,我父亲跟西夏人打了一辈子交道,他心里有数。”
贺周南觉得当世之人,要论起对西夏的了解,除了在京城养老养了大半辈子的虞谅虞公爷和他的手下,就要数他们贺家了。
对于官家要调任贺家军前往宋辽边境一事,贺周南也说不好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贺望知在西北经营了大半辈子,不止他自己的儿孙,贺家一族不少旁支的子弟也都投身到贺望知麾下效力。
贺家,已经算是在那里扎了根了。
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官家要提拔贺家,他们贺家也只有欢呼雀跃的份儿。至于他们贺家调任之后边境是否安宁,真要出什么乱子的话,后一任定西将军能否守得住边疆……
说实话,这种事也不由得他们贺家操心。
西夏的疆域东至榆林地区的黄河之滨,西至小方盘古城,向南则延伸到了草场古城一带,包括了后世的宁夏与陕西的中北部,以及河套和整个河西走廓地区。
西夏与大宋相持百年,疆界也因战局而经常发生变动。
大宋与西夏之间的边界线,由东至西,绵延上千公里。盐州、洪州、庆阳都是屯兵的边城重地,当年虞家驻扎在洪州,如今贺家的大本营却在洪州以南的盐州,贺望知的几个儿子则各自带兵,守着边防线上的几处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