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退两步,和严桐背靠背站在一起。
在他们周围,从凤家带出来的侍卫只剩下二十多人,他们与前方的暴徒形成对峙之势,缓慢地朝着城门洞里后退。
在他们的前方,黑压压的一伙人围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正步步逼近,缩小这个包围圈。
严桐左肩受了伤,半边身体都被鲜血染红了,但这伤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一柄宽刀使得人鬼莫近。若不是包围的人实在太多,他早就撕开这包围圈了。
凤随早在几天前就从薛千山那里得到了元宵节有人要趁机作乱的消息。但那个时候,他对这一则消息是半信半疑的。
他看过军报,知道定西侯贺望知派出三万西路军从西宁州出发,在凤翔府与上将军庆保汇合,据说已经收回了兴元府以北的三座城池……这明明就是捷报,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赵懋的兵就打到了西京城下?!
凤随并不怀疑这份军报的真实性,庆保是老臣,绝不会做出欺君这种蠢事。既然军报不假,那就是真实的情况因为各种原因耽误了,目前还没有送入京城。
这也就导致了凤随交给皇城司的信息,并没有得到上面的重视。
凤随此刻回忆当时曹溶的表情,或许曹溶自己也是不相信的。他那种有些不屑的表情,分明就是在疑惑:薛千山只是广平王的外室子,他又不是长在广平王的身边,广平王要做什么,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但这消息太惊人,曹溶也是不敢隐瞒的,他只会如实上报,再按照上位者的意见对城防司给出一些指导性的意见。
于是,大理寺的衙役们就被派到宝华街来协助青羽卫做百姓的疏散工作。
凤随从大理寺卿那里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就觉得这命令简直儿戏。
他问自己的上官,“衙门上下,总要留几个巡值。其余的人都拉到宝华街去?”
大理寺卿也颇无奈,“元宵节满街都是百姓,青羽卫和金吾卫又要守着护城河,也不能到处乱走。只靠城防司和京畿衙门那几个公差,真出了事的话,够干什么的呢?”
凤随却知道一句“疏散百姓”也没那么简单,真有闹事的,他们是抓还是不抓?抓的话,又该抓到哪里?
“若有歹人趁机作乱呢?”
大理寺卿摊手,“不是还有城防司?抓起来,交给他们好了。”
凤随,“……”
这个时候,凤随以为有关广平王的消息,皇城司已经报到了官家面前,由官家去调动禁军来做好防卫。
如此一来,他的任务就是把手下兄弟们放出去,协助京畿衙门的衙役们一起维护一下秩序。或者百姓之间发生纠纷,他们负责出面做一个调停。
这就是一个跑腿的任务,或许会辛苦,但也只是辛苦一些罢了。
到了午时,凤随正给手下的衙役们做出发之前的训话,衙门里忽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一个是曹溶,另一个是城防司防御使丁涛。
丁涛是带着官家的口谕来的,让凤随全力配合城防司做好元夜的巡防工作。
凤随挑眉望向曹溶,“带上我的亲兵?”
他觉得哪里不大对头。按理说这几十个人并不参与大理寺的工作,平时就是留在虞国公府看家护院。
曹溶干咳一声,“官家是这么说的。”
凤随又问,“我献上的弩箭呢?”
曹溶淡定的回视他,“都在官家面前过了明路的东西,自然是能用的。不瞒大人说,官家还打算在禁军中普及这种军弩呢。”
丁涛也在一边连连点头,“这弩确实好用。”
他是一个性格非常粗豪的武将,性格大大咧咧,大约是得罪人比较多,多少年了留在城防司始终不得提拔。不过也有人说丁涛深得官家信任,不管换了谁来坐这个城防司防御使的位置都不能放心的。
但凤随却觉得这个人也并非没有心机,没看他跟曹溶套了半天话,这位老兄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吗?
凤随一双利眼紧紧盯着他,再转向曹溶,“二位大人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曹溶与丁涛对视一眼,曹溶就说:“你前些天报上去的消息……官家自有安排。城里的安防部署就交给丁大人来安排,这种事虽然说不一定属实,但也不能不防,不能不防。”
凤随就知道自己从他们这里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