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泪,浸洗整个长诗园。雪地皑皑一片,火把点点,人头攒动。
范溯止住了血,四下寻去,身后松树干上,赫然钉了一支一寸来长的钢针,入木三分!范溯小心将其拔出,仔细端详,更觉得其冷光人,阴险异常!
范溯忖思道:好在当时我随机应变,掷出石块,若非即使遏止,钢钉再来一发,当真难以防备。不过这种长短的镖,还是从我视野范围之外射来,不仅如此精准,力道又这样足……恐怕,非人力所能为,想必是击发自什么机关……这一寸钢针,与弩矢大有差异,那么发射钢针的这个机关暗器一定不会太大,极有可能是即可使人随身携带又不易被别人发觉的物件。如此推测,用着机关暗器之人,武艺不需有多高超,只要深谙瞄准之法即可。不知这暗器究竟是何人所发……身边若是有这样一人,可当真危险,我自是要处处小心,别中了暗箭……唉……也但愿诗若妹妹能够平安无事……
范溯小心提防众位大内高手,悄悄收了钢针藏在袖中,他总隐约预感,这些皇家侍卫并不可靠,而用这暗器之人,也很有可能平时就装作常人混在一旁。这钢针不仅是重要的线索,更是重要的证据!
月夜之下,众大内高手分散开四下搜寻刺客踪迹,范溯因胸口有伤先行由两人专程护送撤回皇宫。范溯一路上心中惴惴,忐忑不安,一来是担心沈家仇的安危,二来是疑惑八位黑衣女子的身份,更主要的,他很想知道这个耿忠究竟是谁,冥冥之中他有种预感,这一切暗杀计划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个人!
夜已深沉,整个养心殿好像是一位迟暮的老人,刚刚写完案牍,寂静的伏案小憩。
御林军在殿外严阵把守,而老皇帝则是服了些压惊的药,在内室养神。养心殿正殿内夏澈、太子二人相互交换着眼神,来回踱着步,坐立难安,谁也不晓得此时此刻他们各自都在盘算着些什么。
发生如此大的事件,若不调查清楚,御林军自然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轻易离开现场。门外寒风疾呼,两名精壮的侍卫搀扶范溯回到正厅。夏澈见到范溯回来自是大喜,可又看到他右胸伤口颇深,不免皱眉疼惜,慈祥之色,不似将军,更像亲父。
“范少侠……”夏澈关切道:“伤的这么重!快唤太医!”
“没有大碍的……谢夏将军关心……”范溯满怀感激,却因心中男人的羞涩而不知怎样开口,现在仔细想想,他眼前的夏澈,有如父亲一般,虽然严厉刻板,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的孩子。反观他自己,就恰似一个任性的孩子,不懂事的处处顶撞父亲,青春叛逆的他总要自己做主,总觉得自己做的才是对的。
夏澈无意间流露出的父爱,却让范溯遐想连篇,也不知这铁血的夏大将军心中,是否真的把范溯当做亲生儿子般看待……
两个人的人生轨迹或许就是这样,有时常常是相遇而不能相交,相见却不能相识,若换在有情人身上,我们更是会去嗟嘘,可能这就是有缘无分吧……
在一旁的太子见范溯归来,急不可耐道:“那刺客你可知道是谁?”
范溯不愿泄露沈家仇身份,只能随机应变,扯了个谎解释道:“此人我并不认识,只是觉得他剑法高超,刚刚我手无寸铁,轻心大意,无奈中了他一剑……”
太子额上汗涔涔,紧接着追问道:“那你可识得他的剑法套路?”
范溯自圆其说道:“恕在下才疏,未能辨出其剑法出处……”范溯怕其谎言被拆穿,不敢直视太子双眼,只是用眼角余光轻瞟太子脸色,只见太子脸色蓦然稍有舒缓,但却又马上凝重起来,变化只在须臾,可却被范溯盯个正着。
范溯不解其意,正准备措辞追问,身边夏澈开口劝道:“如今范少侠救驾有功,更因此受伤,太子殿下若有何问题,可以等他伤势缓和再细细询问,以免他情绪激动,伤口再次复发。吾皇爱才如子,太子殿下,你我皆知,若如此功臣因伤而命殒,定会龙颜大怒的。”言辞之中稍有几分严厉,想来他夏澈都敢直言对待圣上,若是厉声训斥太子,可能也算稀松平常。
太子处处碰壁,鼻头发灰,便闭口不再提问,踉跄退坐木椅上,手扶额头,心情失落。范溯心觉此事还未终止,他接着开口说道:“不过……想要追杀刺客之人,并不仅有我们皇宫的大内侍卫,还有一位隐秘林中,暗箭伤人之人。据我分析,此等暗器,应该是弹销一类的机关装置,扣动扳机,钢针射出。”范溯边说边用手做比量,他并没有将八位黑衣女的事情透露分毫,因为此事他实在无法扯谎瞒天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