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究竟为谁而存在?若是为别人,那么,即便是被全人类抛弃,你还会死皮赖脸的去拯救他们么?若是为自己,那么,即便是被扣上自私自利的恶名,你还会无怨无悔的坚持我行我素么?肃杀的月光照亮寒霜,大敌将至,范溯哪里有闲心去思考这些若有若无的哲学问题?生命弥足珍贵,且看眼前这凶山恶水,他会如何渡过……
月,暗夜,隐善寺,走兽遁逝,神佛一对对,寒阶冰烛香灰,磷火盘桓盼佛归。
影,半醒,大雄殿,和尚不见,宝刹空荡荡,净龛尘去无往,叩首雀祈安未央。
忽的阴风四起,吹得月亮不见了踪影,隐善寺内秘静幽森,和尚全都不知跑去何处普度众生了,只留下一尊尊大小佛像,双目非睁非闭,似乎他们一旦修成正果后,好似完成人生目标一般格外休闲,便再也无心去理会凡间的琐事。
寺内极端过分的清冷,反而是寺外似有动静,林中,像是有二人在交谈……
“哟!郭三爷你也来了?”
“嘘!这乾坤剑与承影剑的大对决,百年难遇,我怎么会不来凑热闹?江湖各帮派总把头大掌门啥的,那边还有好些咧!”
“全来了?你们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
“嘿嘿,老弟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就是怎么知道的呗。”
“哎,也对,这年头,没有银子买不到的东西!说来也是,那司徒幕本是要去杀尽凌山上下的,一听闻乾坤剑下落,就立刻取道隐善寺!得亏我消息灵通,要不然还赶不上咧!三爷你见多识广,依你看,今天谁能得胜啊?”
“‘得承影者得天下’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啧啧,笑到最后的,必然是司徒幕那个老贼啊!我在德信钱庄开的局子里面,押了司徒幕一千两银子,若是他赢了,我就能赚五千两了!”
“哎呀!郭三爷你不早说,我全部家当都押给范溯这小子了,我看他武林大会上,挺厉害的啊!这小子要是输了,我的老婆本可就全打水漂了……”
“你看那小子病病殃殃的样子,没开战就这般畏畏缩缩,即便真如传闻中所说,乾坤克承影,那小子也定然打不过司徒幕的!趁着局子没开,你快去撤了本钱吧,损失还能小点。”
好似接到命令般,阴风陡然止住,万籁俱寂,二人也不敢再多说话,只是眼巴巴的朝寺内望去。只见隐善寺大雄宝殿内,范溯裹在厚厚的棉被中,身体不住颤抖,脸色苍白,好若是病了很久的样子。范溯一边打着冷颤,一边心中暗想:既然毕立前辈对龙山派传出消息称自己身受重伤,那我自己当然要表演的入木三分。
范溯表面懦弱,内心警觉,他知道,此时此刻,承影剑的主人,可能随时都会破门而入。他侧耳用心倾听,寺外人的声,毫无遗漏的跨过墙垣,传入他耳中。他不禁苦笑,暗自忖思:“我还是输给司徒幕好了,省的你们输个倾家荡产……你们这些人,我当真要救么?
正寻思间,兀的周遭一片漆黑寂静,猛然间,一阵阵狂笑,由远及近,传播开来,震荡浮云,摇撼空山!
司徒幕来了!范溯目不转睛的盯着宝殿正门,暗自做好了战斗准备。突的,轰隆隆,大殿房梁摇晃,砖石爆破而出,坚实的墙壁豁然被人踹出一个大缺口。
寒风呼喇喇闯入殿中,司徒幕由窟窿中缓步进入,范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一面继续假扮生病状,一面暗中打量着这位邪剑新主。
他当真是武林盟主司徒幕吗?双目漆黑,须发尽白,狂笑肆无忌惮!与武林大会上伪善的盟主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承影在手,天下我有!哈哈哈哈!”司徒幕仰天大笑道:“谁说乾坤剑能是我的对手?我倒要看看,承影剑下,谁人能够苟且偷生!”
他面容扭曲抽搐,犹如恶灵般令人生畏。与那个武林大会上处心积虑但又不得法门的龙山掌门司徒幕,天差地别!此刻的他,手握至尊魔剑,早已经到达了藐视苍生,无人无我的境地!
司徒幕蔑眼冷声问道:“范溯小子!武林大会上你不知深浅,还想与本王抗衡?哈哈哈!说!你的乾坤剑呢?今夜灭了你,本王一统天下,便无人可拦了!”
几日不见,司徒幕现如今都以“本王”自称了,不知他所谓的“王”,究竟是“帝王”的“王”,还是“魔王”的“王”……
范溯战战兢兢,缩作一团,不去看他,他反而更加狂妄笑道:“胆小鬼!不说也罢!那就让你的血来祭我的宝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