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天空,阴晴不定,正是像那青春期的少女,前一分钟还和你好好的,不知道你哪句话一不小心说错了,便惹她娇恼。但看那头顶无垠青天,刚刚还是悲怨泪泣、疾风骤雨,此刻却又笑逐颜开、朗朗乾坤了。
且说那皮肤白皙的青年男子遥望屋外的渐渐散去的白云若有所思,暴风雨虽然残酷,可却将苍穹清洗得湛蓝一片。男子的故事虽然没有完结,却又不愿再继续讲下去,微微地轻叹一口气,满面和蔼地对早已泣不成声的九指少年王平道:“呵,你看,天已经晴了,一切都过去了……”
王平毕竟是个孩子,伤心起来,毫无顾忌,即便是成年人看了,也不免心怜。王平哽咽道:“叔叔……你……说的那个……被削去手指的孩子,是我么?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我的父母……真的是被凌山派的恶人杀害的么?你,究竟是姓天,还是……姓范?真的……是你救了我么?这把宝剑当真是你的么?你如果……不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么,范溯大侠……他最后……怎么样了,你知道么?我一定要替我爹爹阿娘报仇!”王平双拳紧攥,情绪激动,感情真切,与刚见面时那一副不温不火、面无表情的小大人样子截然相反。
面对王平连珠炮似的问题,那个男子不置可否,神情坦然,却笑而不语,他单单只去墙上摘下那把半截的黑色玄铁宝剑,在手中掂量几番,突然正气而立,大喝一声,骤的又在屋中舞起剑来。他忽快忽慢,虽屋中并无敌人,但他舞剑的架势,好似在和高手过招一般,看的王平眼花缭乱。
十几招过后,男子缓缓停下,悠悠的端详着断剑,全然进入无我无人的境界中。“扑通”一声,小王平双膝跪地,不住的给那男子磕头,哭诉道:“求求大侠收我为徒吧!您只要能教我一招半式,要我……怎样都行!”
青年男子双目空洞,望向远方,兀的摇了摇头,叹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那是个有进无退的地方。孩子,好好学习,考取功名,才是你应该走的路,你的仇……”那男子长嘘一口气,望着手中紧握的断剑,怒声说道:“你的仇,我的仇,公孙大哥的仇,我范溯誓死要让汤乘秦荣血债血偿!”
即便如此,小王平依然长跪不起,浑身不住的颤抖,泪如泉涌,浸湿砖土。面对命运凄惨的小王平,范溯难免联系到自己,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蹲下身,双手抓住王平的手腕。
小王平只觉得两股热流从手腕向心口涌去,却并未在心间交汇,而是周身循环,相互追逐,越转越快,片刻之后,浑身已是灼热难耐,小王平又惊又奇,“啊”的尖叫一声,本能的将手缩回,慌忙问道:“范大侠,这是要对我做什么?”
范溯不愠反笑,回答道:“不必担心,对你有利无害。不过,我想问问,你识字么?”
“姑姑生病之前,我也曾上过几年私塾……”
“那我考考你,这木板上的字,你认得多少?”说罢,范溯从包裹中拿出一片小小的木板,木板之上刻了百十来个小字。
小王平认真的研究了一会,羞愧的说:“这些字我倒是认识,只不过不知道这些话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哈哈,这天突、华盖、膻中、巨阙之类,都是人身上的穴位,分别是这里、这里……”范溯边说边指给他看,“刚刚那两股热流在身上流动的路线,你还记得么?”
“那两股热流灼的我好生难受,估计是永远也忘不掉……”
“你试试静下心来,按照这木板上所写的,调用那两股热流,从这儿,经过这儿,到这儿……”说着,范溯用手指在王平身上来回滑动,王平也很聪明,只需教一遍就心领神会。
范溯接着又说:“勤加练习这心法,你以后学什么都会易如反掌、日进百倍,当你背熟之后,就将这木板烧了吧,木板上的内容是我们两个的秘密,你今日需当发誓,无论如何都不会对第三个人说起。还有……千万不要涉足江湖,你一定要记住!”
范溯心想,可怜的孩子,你所遭遇这一切,全都是因这《相生相克大法》而起,如今我将这心经教给你,也算是对你死去的父母有个交代,公孙前辈在天之灵,也会同意我的做法吧……
将这心法交代妥当之后,范溯便辞了王平,他还有要事,不能过多耽搁,径直的奔着龙山主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