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剑客,人在剑在,剑亡,人也就失去了存在的理由。玄铁作剑,坚不可破,一遇“断水”,脆如薄纸。
眼下范溯长剑已断,又身受重伤,失了内功,与“凌山七杰”之首性命相搏,有如蚍蜉撼树,及其后果,可想而知。
范溯用尽了“天人合一”剑法招式拼命抵挡,汤乘却越战越恶,定要将这小子碎尸万段,是故剑招层出不穷,依仗着自己手中断水剑那摧枯拉朽的神级威力,丝毫不将凡间玄铁宝剑放在眼里。眼见着范溯竭尽全力成功化解了汤前面三招的攻击,可这第四招,他虽有心去防,可怎奈何剑短一截,无力回天。
只见得汤乘一剑下劈而来,携着凛冽的剑气,直奔范溯左肩,定要削去他一只胳膊。“断水”若要你死,神仙也无可奈何,范溯自知在劫难逃,躲无可躲之下,他下意识闭紧了眼睛,心中苦苦念道:“我本想安分守己不结仇怨,没料到仇怨反而自来找我;本想救人于水火之中,没料到自己最终也断了性命;本想在江湖上有所作为一展宏图,没料到出师未捷、命比纸薄。天意啊!天易!你当年为何要去学武,丢了小花,赔了性命。我若是在家务农,现在应该和小花成家,与儿女嬉戏呢吧。是啊,假如我现在睁开眼睛,看到的一定是我的小儿子正在炕上打滚撒娇,我心爱的小花端着热腾腾的面汤招呼我吃晚饭,我刚刚锄地回来,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才打了个盹。明月岛、北冥真人、丁公子、江湖武林原来都不过是我的黄粱一梦罢了,根本就不存在的啊!
可是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脸上,将他拉回现实,他反而有些坦然了:我怕是已经死了,稍等一会便会有人来接我过桥了吧。可是转念一想,为什么我有感觉不到疼痛?难道是这剑太快了,让我死的没有感觉,那有为什么能感觉到这血的温度?接着他又听到一阵惨烈的叫喊声,他猛地睁开眼,从所有的不切实际中醒来,眼前景象着实让他震惊!
原已倒在血泊之中的公孙让,并未真死,只是失血过多,昏倒过去。待到他清醒过来之时,眼见着汤乘劈剑下去定然要了范溯的命,自己硬是咬着牙奋而起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挡在范溯身前,双臂高举,用炽热的肉身去阻隔那无情的利剑!
无论是谁要阻拦,断水剑都丝毫不会犹豫,齐刷刷的削断公孙双臂,有如划破空气一般,无言无语的剑,硬是要将有言有语的人,变得同它一样沉默!
螳臂当车无效,公孙让侧头顶起,竟用天灵盖去抗,人的颅骨坚硬无比,即便是断水剑砍在上面,也无法一瞬劈开,汤乘剑上力道已然被他这一扛全部卸下,可怜他公孙让一代大侠,鲜血四溅,脑浆横流,怒愤一声,当场身亡……
千里雪原,千里血仇,五尺烈风,无耻之徒!范溯的悲愤,吞心食胆,自己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脑中充斥了公孙前辈含冤悲血。此刻的范溯只知道紧握断剑,趁势斜砍汤乘腹部,可他已经没了内力,速度力度都已不够,汤乘乃是武功卓越的江湖顶尖高手,应对此刻万念俱灰的范溯,简直易如反掌!他猛的提起一脚,抢先将范溯踹飞出数丈之外。硬挨这一脚,虚弱的范溯好似枯叶,随风在地上滚了几番,仰面与苍天相对,即刻不省人事。
汤乘脸上丝毫没有胜利者的窃喜,心中无情的他恐怕比取人性命的剑还要更冷上十分。汤乘在公孙让衣服上蹭了蹭剑刃沾染的血迹,踩过公孙的尸体,徐徐向范溯走来,他打算再补上一掌,彻底的杀人灭口,然后搜搜他的身上是否有自己千方百计设法夺到的扳指和内功心法,最后再一把火烧了这里,毁尸灭迹。
这月夜下的罪恶,真的会被汤乘一把火,全部烧尽吗?
正在此时,嗖嗖嗖,三颗暗器抽冷子向着汤乘的印堂、膻中、气海三个大穴打来。汤乘时刻机警,闻声紧忙纵身旁的侧倒,在地上滚作一团,顺势溜到那大汉尸体旁边,倚靠着尸体作为屏障,四下寻找暗器来源。
可是这四周十几米内举目所见之处均没有活人气象,而那三颗“暗器”也只不过是最普通的石子罢了。通晓武林的汤乘不免心中大惊:这么远的距离,用形状这么不规则的暗器,又同时打出三颗,还能找穴这么准,这暗处之人恐怕也是个绝顶高手,难不成他想坐收渔翁之利?随即,他高声喊出:“想从我‘翻云掌’手下抢东西,兄台,恐怕你是打错了算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