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江湖恩怨恒,我言名利皆为坑;
雷云轰城金何用?大漠新芽笑雨生。
吟游四方的僧人边喃喃的念着诗,边漫步在洪阳城的石街道上。这洪阳城是北宣国中部的一座大城,东临洪阳湖,北靠龙山余脉,西面南面均是广袤的平原,水源充沛,土地富饶,又远离与南戚国常年交战的前线,人民安居乐业,一派和谐盛世。
话说在云游僧人脚下所踏的这片云洲大陆上,有南北两个针锋相对的国家,以天蒙山为界。南边的国号为戚,北边的自称为宣,这南戚国与北宣国的国君原本都是大顺朝的两个王,因顺朝末代皇帝昭宗昏庸无能,鱼肉百姓,遂在其驾崩之后,废掉太子,先后揭竿而起,分别自立为王。
但南戚国嘉统王与北宣国明睿王均想吞并对方,一统天下,故两国边境连年战乱,征伐不断。起初两国势均力敌,僵持不下,但随着明睿王日薄西山,国力更是一年不如一年,南戚国大有雄起而一吞天下的态势,可南戚国王嘉统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唯独是忌惮北宣国的兵马大元帅神将夏澈,是故也只能静候时机,攻其不备。
且说这个云游僧人,一身粗布麻衣,落着补丁,却很整洁,一手拄杖一手掐着佛珠,足下草履,沾满泥草,可见其人是从山中徒步而来。盛夏中午烈日当头,烤的人满头是汗。他恰巧走过一家饭庄,掌柜的赶忙拥其入内,呼喊小二招待素斋。云游僧人对这店主的热心倍感惊异,双手合十,“善哉善哉”,进入屋内,拣了个不扰人的角落安静的坐了下来。
这饭庄规模真不小,共有三层,最下一层便是大厅,二三两层大抵都是雅座包间。大厅内更是热闹,大家都围坐一个台子边上,台子上一老一少二人,少女手捧琵琶,老头边敲小鼓边有说有唱,下面观众喝彩声嬉笑声起哄声此起彼伏。云游僧远远的听着他们弹唱,兀自的喝着茶。
“这前朝沈家的天下虽然亡了,改朝换代,易了天子,南北两朝,相互征伐,民力凋敝,世风日下,但这武林中啊,却是豪杰并起,百家争鸣,各门各派,同台竞技,那可真是……”
老头刚要一拍惊堂木,准备亮嗓开唱,没料到下面观众哄声四起,有常来吃饭的看客不高兴了,大声嚷道:“什么武林江湖啊,你天天都是这套,江河湖泊我倒是看多了,你说的这个英雄那个土匪的,我们压根都没听说过,天晓得你说的是真是假啊,没劲没劲。”下面还有帮腔的,杂七杂八的喊道:“换一个我们晓得的人,讲讲我们不知道的事儿!”
说书的老汉一脸的尴尬,好在他机灵,眼珠一转,想了想又立马赔笑道:“那也好,我给大伙讲一个当朝夏澈大将军的轶事吧。说夏澈大将军本有一妻一妾,那爱妾正是当年叱咤风云的范礼将军独女,范礼将军南讨戚国,但却被手下副将反叛……”
老汉讲到这里顿了顿,看台下观众都安静了下来,聚精会神的听他讲下文。老汉抬手示意少女弹琴,自己清清嗓子唱道:“副将叛乱将其害,丢了城池卸盔甲。流落山间失音讯,晨饮朝露勉为生。后闻全家受牵斩,从此不见北朝君。乃一声跃山涧,忘却生前身后名。”
观众的一阵掌声献给这个即兴弹唱的老头,伴着叫好声,有起哄的又喊道:“再来一段!”
满脸得意的老汉向四面八方的观众鞠了几躬表示感谢,又故意显出紧张兮兮的表情,小鼓猛的一敲说道:“岂知这范家独女嫁到夏家之后,竟遭到正房魏氏的迫害,缘起正是那范家珍宝‘泣血珍珠’!那珍珠莹白剔透里面散布血丝,而且内有活血来回流动,传闻此宝有奇效,口含珍珠就可以包治百病,甚至可以起死回生!”
后面一位独自吃饭的青年男子听了,放下筷子,摇头自顾自的低声叹道:“为了吸引听众,净说些不着边际的唱本,天下怎能有如此奇物?”这男子二十来岁,皮肤白皙,鼻梁高挺,耳垂饱满,脸上干干净净,长相端庄正直,玉树临风,衣着整洁得体。他右手掌心生茧,肌肉线条恰到好处,不魁梧不瘦弱,虽不是女儿之身,但也有明眸皓齿,虽不算器宇轩昂,但也是雄姿英发,虽不及潘安姿容,但也让人过目难忘。可惜他衣着朴素,想来也并非富贵之人,要不然精心打扮一番,定会有万千少女为之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