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节 血冥双煞(上)

群神复活 玲阳 11487 字 3个月前

华山之上,陈镜瓶全力施展惊魄铜镜,与摄精神笔二力归一,直中目标的同时,丹青幻客立时感到手中笔意挣脱了大力束缚,神芒直返笔身,欣喜下大叫一声“快接元神!”说罢笔锋回转,画出一把巨锤,轰然一声将突入屋来的雪片砸作冰屑碎沫。然而便在这刹那之间,又有几片雪花切开窗纸,突入屋中,呜呜声中,一道劲风也顺破开的窗缝吹入屋来。

眼见形势万分危急,陈镜瓶哪敢待慢,将千手剑侠尸身猛地推入幻像之中,镜芒一收,幻像隐入尸身,千手剑侠突地睁开眼来。

大功告成,丹青幻客心怀立放,展开手脚,神笔如飞,锤、斧、凿、锄,各种钝兵器急旋而出,群蜂归巢一般扑向片片雪花。神笔回收,一道风帆应笔而生,笔尖再放,风帆急速展开,呼一声兜上劲风,硬将那道阴风裹出了窗外。

可是就在这时,一种隐隐的危机突然升上丹青幻客心头。那感觉来得好快,乍现之际,已如决堤洪水般蔓延了全身,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笼罩住他的全部精神,丹青幻客大叫一声:“不好!”神笔疾举,力抗千斤,画出的层层瑞幕竟被一道恶臭黑气一击而穿,却终在与笔锋相触的一瞬减弱,轰一声将丹青幻客击得长发披散,倒在地上。

另一边的千手剑侠却没有这种运气,他神目初睁,尚没来得及说话,已被炸穿屋顶而下的一股恶臭侵入体内,整个身躯如球般巨涨开来,在瞪眼欲呼之际,轰然炸作水雾,屋中立时处处溅满了散发着阵阵腥臭的黄浆。

陈镜瓶并没有受到恶臭之气的攻击,却被吓得“啊”一声惊叫出声,惯性般举铜镜死死护住全身,瑟缩着退在屋角,看她神态,定是猜出了来人身份。究竟是何方神圣?让连对一向畏惧的云王都敢反抗的陈镜瓶恐惧至这种地步?

一团黑气从破开的屋顶烟渺而下,渐渐凝聚成一个影相,那影相由虚至实,终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丹青幻客倒在地上,身体尚在后滑间已看到来的这个怪人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风,将身体从头到脚遮了个严严实实,便连头也包在一块,像个只用一根绳分出脑袋与身体的布偶,伴着先前出现的无上威势,虽只是静静地悬停半空,却散发出一种森森诡异。

丹青幻客只来得及骂出一声“卑鄙!”便被早已恨他入骨的云王扑入屋中,一把擒住。其他三王却未现身。

云王早已恨透了丹青幻客,将对方一把擒在手中,挥拳便打,然而就在这时,一团黑气徒然在屋中出现,罩向丹青幻客。云王一见,忙丢了丹青幻客,急退向后。

那黑气在扑近丹青幻客的刹那一张,生成五指形状,如一只巨大的黑色烟爪,一把将丹青幻客牢牢撰住,“呼”一声拖到了黑袍怪人的面前。

丹青幻客挣得两挣,却全然动弹不得。正要再想它策,黑袍中发出了人声,竟是一个女子冰冷的声音阴恻恻道:“你活得不耐烦了?”

丹青幻客毫不畏怯道:“你本就没有手下留情,如此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黑袍怪女一阵冷笑道:“凭你也配让我暗算?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罢了,”

丹青幻客哈哈大笑道:“大言不惭,这里人人可以做证,你不过是个只敢背后下手的小人!”

黑袍一阵颤动,怪女怒不可遏道:“适才侥幸不死,让你逃过一劫,却自以为了不起,好…”

黑袍怪人说话间,巨大的黑色烟爪向前一抛,丹青幻客立时获得了自由。

见激将法生效,丹青幻客晃晃胳膊,活动活动被黑色烟爪抓得麻木的膀子,暗运神功缓缓提起笔来。别看丹青幻客嘴上说得硬朗,心中却知来的人实是非同小可,适才对方那一击,便是自己全力防范,其结果也不见得能比先前强多少,如今争取到这一线生机,却不是要在这里妄自逞强,而当思谋脱身之策。

陈镜瓶却不知丹青幻客打的什么主意,见他提笔欲战,吓得大叫一声:“不要!”尔后“噗嗵”一声冲着黑袍怪女跪倒道:“牝母大人,此事全因我而起,与他毫无关系,望牝母大人放他一条生路。”

一旁的丹青幻客听得大惊,这才知道来的黑袍怪人乃是九子鬼母手下第一战将,比鸠盘荼出世尚早的女魔头:玄阴牝母,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玄阴牝母听罢陈镜瓶之言失笑道:“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陈镜瓶苦苦一笑,毅然抬头道:“牝母大人一定会答应的。”

玄阴牝母又是一阵怪笑道:“臭丫头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陈镜瓶缓缓举起手中铜镜道:“凭的是只有我才能放出水玉的魂魄!”

玄阴牝母听罢点头道:“不错,这镜中魔气已被你吸收,确只有你才能驾驭得了这面魔镜。”说到这里玄阴牝母声调突然转冷,嘿嘿阴笑着一字字寒声道:“但我不信你的皮骨能熬得过我的虐刑。”

一语即罢,屋中再次闪现巨大的黑色烟爪。然而便在这时,玄阴牝母忽然一扭头厉声对丹青幻客道:“你在那里做什么?”

话音未落,“轰”地一声大响,一座大山已然从

天砸下,将在场诸人连同整个华山神道宫一齐埋在了地下。

跪在地上的陈镜瓶听得玄阴牝母拒绝了自己的要求,心知已是生死一线,正待拼死一搏,不料眼前一黑时,已被人拦腰抱过。

陈镜瓶吃惊非小,刚要挣扎,丹青幻客低低的声音传来道:“是我!”下一刻耳旁已响起呼呼的风声,心知丹青幻客正带了自己飞速逃遁。

此时的陈镜瓶再没想到丹青幻客竟有带自己从玄阴牝母手下逃生的本领,心中大喜之际,一种细小片状物穿行时带起的嗖嗖声忽然响起,冰凉的感觉随即传来。

陈镜瓶心知雪王已追至左近,急出声提醒丹青幻客道:“不要让雪花沾上身来!”一语才罢,呼啸的风声忽从身旁掠过,风王阴阳怪气的声音笑道:“可要我送二位一程吗?”

前后受敌,陈镜瓶心中一凉,低声道:“请前辈为我和摄精姑报仇。”说罢一挣身便要脱出丹青幻客腋下。哪知丹青幻客一声不吭,只是臂上用力,阻止了陈镜瓶的企图,一折向,横向掠出风雪肆虐的范围。

凉意再起,彻骨冰寒仿佛起自心底,给人一种永远无法摆脱的感觉。丹青幻客一边夹紧陈镜瓶,防她再做蠢事,一边单臂疾挥,轰轰的响声渐生渐起,隐隐然连地底也起了颤动。

陈镜瓶再想不出丹青幻客还有何逃生妙计之际,忽听云王柔细的声音便在左近响起道:“小心他的洪水。”才叫罢,四王呼声齐起,掩藏已久的隐患忽然爆发,整个地底竟在刹那间陷入了一片火海,无数火焰翻腾卷动着暗红的火舌舔向风、云、霜、雪四王。

风、霜、雪三王得云王提醒,正采避水之术,哪料到丹青幻客另有神通,也是四王眼见胜卷在握,一时大意,被大火隔断在了后面。

看看四王被突然而至的大火一起迫退,陈镜瓶心中却不敢存一丝的侥幸,四王的威力她是清楚的,大火只能对他们构成暂时的留难,而且最大的威胁并非来自四王,丹青幻客又将如何对付玄阴牝母那个女魔头呢?

陈镜瓶心中紧张,然而比她更紧张的却是丹青幻客,他凭直觉已知道玄阴牝母化身的一股黑气迅速蔓延向了整个山底,从地下遁走已不可能,自己以身殉道也就罢了,臂下所保护的却是师妹在世间唯一的朋友,看着她,便仿如师妹仍在身边一般,爱乌及屋,丹青幻客对陈镜瓶生出了一种连自己也说不清的感情,他虽不去多想什么,心中却是无论如何不愿看到这个女孩在自己眼前受到一丝的伤害。

眼见来自玄阴牝母的威胁渐近,丹青幻客急中生智,神笔翻转间,火焰扑出地面,整个华山主峰立时陷入熊熊大火的包围之中。

惊叫声四处响起,没被压死的魔兵魔将纷纷遁走,想要离开这座已成人间地狱的山头,然而丹青幻客的神火来得何其迅烈,只在一瞬间,可怜那些魔兵已然化做飞灰,烟消云散。

大火越燃越烈,隆隆巨响中,无数尘灰自峰顶升起,烟飞土翻,眨眼间形成了一座喷吐着骇人火浆的火山口,无数炙热的岩浆自顶口内喷出,其势无可阻挡。

“砰”地一声大响,一颗巨大的火球自火山口中喷出,流星般直冲天际,看看渐去渐远,却“轰”地撞上一道无形天幕后炸了开来,散作满天焰火,照得华山之上一片通红。

这次变故之大,便连风、云、霜、雪四王也被惊得齐齐停了身形,骇然抬头间,只见一层黑色烟雾隐隐在天际出现,愈来愈浓地形成一幕厚重苍穹,竟将天色隔断,正值近午的华山立时被笼入了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在这重黑幕下,再没有什么物体能够穿越逃遁,整个华山已变成了玄阴牝母手中的弹丸泥球,仿佛她一不高兴便可以捏碎一般。

见玄阴牝母使出如此骇人的惊天手段,风、云、霜、雪四王一齐退过一旁,看玄阴牝母如何对付丹青幻客。

风云变色,本已叫人心胆俱颤,然而比这黑鸦鸦夜幕更可怕的却是玄阴牝母那从四面八方传下来冷得叫人心寒的声音:“无知小辈,胆敢在本座面前耍手段?今日便拿你二人活祭我的幽冥鬼爪。”

一语道罢,天际黑幕中突然探出了无数的黑色烟爪,天塌地陷一般俯冲下来,满山的火舌立时被压得起了噗噗的闷响。

不过一眨眼功夫,那些黑色烟爪已然侵入地下,竟将整座火山凌空举起,“轰”一声摔入了山间峡谷。

玄阴牝母此招一出,直似要将天地翻转一般,丹青幻客画出的山峦立如泥丸般破碎散裂开来,无数山石土块伴着浓烟烈焰刹那间洒满了整个峡谷。黑幕苍穹下风动云急、霜飘雪降,魔界四王各展神通,满山火焰眨眼间被扑灭殆尽,然而丹青幻客与陈镜瓶却已踪影不见!

眼睁睁看着二人隐匿消失,玄阴牝母气得暴跳如雷,整个天幕内烟爪重重,压抑的黑暗仿如要浸进人的体内,连心也要被压得裂了开来。连在山上飘动的风、云、霜、雪四王也感到了那股压力,不敢停留在烟爪肆虐的范围内,纷纷四避开去。

天昏地暗之际,一朵黑云忽然闯进山来,魔界四王纷纷咋舌,正暗猜是什么人如此不要性命,敢冒

犯盛怒之下的玄阴牝母之时,百啖老妖的声音传来道:“惊魄鬼,你再不出来,我便将张敬垒一拐砸作肉酱。”

言罢黑云消去,百啖老妖那弯腰弓背的身形浮现空中,右手举起的龙头铁拐已然对准了提在左手上一位昏迷不醒的白衣青年顶门。

“住手!”随着一声急喊,一颗石子忽然从满山碎砾中滚蹦出来,骨碌碌一口气窜至百啖老妖脚下,波一声迸裂开来,陈镜瓶现身骂道:“百啖老妖,枉你是成了名的人物,竟用这种卑鄙手段对付一个凡人。”

百淡老妖嘿嘿笑道:“妹子何必动气,我知你想这个雏儿,特地将他接来,让你们夫妻团聚。”

陈镜瓶恨声道:“呸,昨日鸠师是怎样放了你的?你竟恩将仇报…”

一言未了,空中飘荡的无数烟爪之一忽窜过来,挥巨掌向陈镜瓶当脸疾掴。

“当”地一声巨响,一面巨大的铜锣忽然平空出现在陈镜瓶面前,挡住了烟爪的攻击,那烟爪被铜锣上发出的巨大声波震得忽忽起颤,前进不得。然而更多的烟爪已然骤扑而下,蓄势以待地凝停在陈镜瓶头顶数丈高空。

陈镜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跳,话到中途再没了说下去的勇气。

玄阴牝母那阴冷的声音再次自天际响起道:“丹青幻客,你的铜锣能挡住本座几次攻击?再不出来,我便将这个臭丫头捏成肉酱。”

丹青幻客本已用神笔将陈镜瓶封藏在一块石中,要待玄阴牝母疏于防范时遁地逃走,但如今事已至此,也只好苦笑一声,从一块隐蔽的大石中走了出来。

陈镜瓶并不知丹青幻客因师妹而对她产生的爱护之情,见丹青幻客如此不顾生死地卫护自己,心下一阵感动,回想魔道所为,立觉出仙魔之异迥若天地,过往所做恶孽幕幕闪现,悔恨之感令她无地自容,一滴泪珠顺香腮暗自滚落,嘴角却绽出一朵如花笑容对丹青幻客缓缓道:“前辈!陈镜瓶此后,生生世世再不入魔道,若违此誓,天打雷劈!”说罢毅然一转头冲空中渐渐凝聚成形,现出真身的玄阴牝母冷然道:“玄阴牝母,你不是想要水玉的魂魄吗?我便把她还了给你!”

“好胆!”百啖老妖暴喝道:“你竟敢直呼我家主人的名讳?”

陈镜瓶瞅一眼这个玄阴牝母脚下的忠实走狗,冷笑道:“你既不愿意,那便算了,我这就将镜中魂魄悉数摧毁,也好让她们少受些惊吓之苦。”说罢一道光芒自右手上闪起流向镜面。

“且慢!”百啖老妖急出声阻止道:“臭丫头,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陈镱瓶哼一声道:“我打的什么主意,难道能瞒得过牝母大人吗?”

百啖老妖听罢,一时难定主意,不禁偷偷回眼望向主人,却见玄阴牝母浮在空中不言一声,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他猜不透这二人心中各自打的什么鬼主意,只好回头犹疑地问陈镜瓶道:“你难道不想用水玉换回张敬垒吗?”

陈镜瓶嗤一声道:“你会给我吗?”

在百啖老妖的嘿嘿干笑声中,云王已然从残破不全的神道宫中找来了水玉的尸体,幸而不曾被压残焚毁。

陈镜瓶不屑地扫一眼如临大敌的百啖老妖和云王,抬手拍上镜面,一道镜芒应声而出,没入水玉体内,水玉哼一声睁开眼来。

百啖老妖一见水玉醒来,高兴得刚要上前,不提防手中一轻,张敬垒的身体呼一声脱出了掌控。

风声骤起,空中无数烟爪疾扑而下,直抓陈镜瓶身后的丹青幻客,然而便在这无数飞扑而下的烟云中却有一道罡风逆流而上,悄无声息地袭向空中的玄阴牝母。

这一切都在瞬间发生,旁人不明所以,陈镜瓶却是心中有数。

原来丹青幻客一直默不出声,却从没停下过寻找机会突围的念头。他见众人注意力俱被苏醒的水玉吸引,当机立断神笔轻挥,化出的一条无形气绳悄无声息直奔百啖老妖,眨眼间夺回了陷身百啖魔爪的张敬垒。

丹青幻客快,玄阴牝母更快,她先前之所以不出声,是看扁了陈镜瓶在她面前根本无招可出,犯不着妄自去猜测陈镜瓶的竟图,错时徒招对方的奚落。

玄阴牝母虽然在一旁静立不动,但丹青幻客的一举一动,又哪里能瞒得过她的耳目,在对方无形绳索尚未收回之际,玄阴牝母的无数魔爪已飞临了丹青幻客头顶。

玄阴牝母此次出手当真是不留余力,两度被丹青幻客死里逃生,早已令她怒不可遏,烟爪既出,意念却已锁紧丹青幻客的真神,这次任他机变百出,也万难逃脱自己魔爪攻击的范围。

大局已定,隐在黑袍中的玄阴牝母不由发出一串嘿嘿阴笑。然而笑声未停,危机顿起,这纯是一种久经阵仗后磨练出的先知先觉,虽非魔法,却比魔法更为灵验。

奈何那道危机来得实在太过突然,全无征兆,纵是玄阴牝母及时惊觉不妙,一股极大的暗波已奔涛般袭上身来,由于事发太快,此时再要用法化解已来不及。

这玄阴牝母也真是了得,笑声突地转成“嘿”地一声怒吼,竟纯凭肉体真身与那股

潮涌而来的力量拼斗起来。

“波”地一声大响,玄阴牝母身上的黑袍如被狂风撕碎了般寸寸开裂,向后飘去。而面前的水玉、丹青幻客、陈镜瓶、张敬垒众人也于同时消失不见。

惊呼之声随之响起,风、云、霜、雪四王虽然久在魔界,却也是第一次目睹玄阴牝母的庐山真面目,四人一见之下,各自发出了无法掩抑的低呼之声。

只见玄阴牝母那神秘的黑袍里面藏着的,竟是一个令人无法想象的丑陋之极的老妇人。这老妇人脸上的皱纹堆成了山,虽然皮压着皮,却有一双少女般清澈的眼睛,这双美丽的眼睛嵌在这样一张皱皮叠就的老脸上,不但没有让人觉得有一丝美好,反更显诡异与恐怖。

再向下看,老妇人那浑身褶皱的皮肤更是令人惨不忍睹,一层层、一道道耷拉下来,如裹了一层臭皮的骷髅。胸上被罡风吹得向后飘起的两片干皮真让人难以想象那曾经是少女鲜活的乳房。两只手似鸡爪一般,精瘦无比,给人一种比钢爪尚要坚硬的感觉。而脚也和手一样,尖尖的趾尖让人毫不怀疑它可以随时抓裂地下的坚石。

受余波殃及倒在地上的百啖老妖心知若非适才对方发出的攻击力主要集中在玄阴牝母身上,自己此刻只怕已是在劫难逃,眼见主人出丑,他暗叹一声,索性也不起身,伏在地上用双手掩住了耳朵。

飘在一旁的魔界四王一直保持在风、云、霜、雪的战斗形态中,他们并不了解玄阴牝母的习性,骤然目睹如此丑态,面面相觑,不禁都看傻了眼。

玄阴牝母眼见无可遮掩,竟不追敌,猛然间一转头回视四王,双目中迸出两道凶光,一张嘴如狂狮般吼叫起来,那声音充满仇恨,摧金裂石向四面散发开来,碰上空中黑烟壁障,反卷而回,交相错叠,更显威力。

四王哪能料到玄阴牝母会反目成仇对付自己,措手不及下,全然丧失了抵抗之力,只是相互紧紧靠在一处,力图合力抗击,然而骤然发功,又哪里能凝成有力的防线,坚持不到片刻,脑中轰地一响,一齐失去了知觉。

再说死里逃生的丹青幻客,他怎也想不到水玉妖女竟会对玄阴牝母突然发难,救出众人。眼见对方疾飞不语,却也不便询问,再看陈镜瓶也是低了头默不作声,只好跟了二人前行。

不一时三人带着昏迷的张敬垒来在华山脚下,水玉只一招手,一道彩霞跨空成河,流向地面。丹青幻客一见这霞光术,立时认出是碧霞元君的手段,这才惊喜叫道:“原来是岱岳夫人驾到!”

碧霞元君直到这时才有空回头冲丹青幻客一笑道:“道兄别来无恙?”

确定了对方果然便是碧霞元君,丹青幻客心中大定,呵呵笑道:“早知夫人藏在山中,我又何苦怕那玄阴牝母?”

碧霞元君笑道:“道兄太谦了,适才我全力一击,竟不能伤那魔头分毫,无奈只好带了大伙儿逃生,却比不上道兄真刀真枪与她对仗来得光明。”

正说间,只见一团彩云托了三人顺霞桥而上,帆船般驶在众人面前。

丹青幻客见彩云中立了三人,其中两个仆人打扮的老者一见众人,立时怒目向前,昂然挺胸护住身后一位战战兢兢的妇人,那妇人年近四旬,风韵犹存,长相与张敬垒有几分相像。

丹青幻客猜到这妇人定是张敬垒的母亲。果然那妇人一见到碧霞元君手中的张敬垒,立时惊叫一声,推开前面两个老仆,从云船上扑向前来,两个老仆大惊,叫一声:“夫人!”同时抢前相护。

碧霞元君微微一笑,将张敬垒递入扑前妇人的臂中。那妇人立时脸现讶色,虽然表情十分畏怯,却是毫不犹豫地将张敬垒紧紧护在怀中,同时抬头道:“你这个妖…,你想把我们母子怎么样?”

丹青幻客知道这妇人误解了碧霞元君,跨前一步刚要解释,已被随妇人而来的两个老仆拦在了面前。丹青幻客省起自己的容貌,比之妖魔更加不如,不由得苦笑一声,侧身不语。

碧霞元君却不急于解说,回头冲默不作声的陈镜瓶微笑示意。

陈镜瓶面上表情一阵错愕,对碧霞元君而言,自己是差点害她身死的大仇人,适才之所以放出碧霞魂魄,为的是不想再连累对己有恩的丹青幻客,为的是舍身救出深爱的夫君张郎,却没有指望过碧霞元君会原谅自己。然而现在碧霞元君不仅冒险救了她这个大仇人,此刻的举措更似有意要成全自己。

陈镜瓶一时百感交集,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