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了!”
这回声音大了很多,但仍然乱七八糟的。
容因站在人群里,神情专注,好像只把秦昼当成普通的教官,按照他的要求尽力去做。日头逐渐大起来,时间过了中午,但各个训练场上仍旧火热,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他鼻尖沁着一层汗水,嘴唇因为水分的大量流失变得干燥起皮,容因不由伸出舌尖舔了舔。
秦昼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看来大家第一天军训都有气无力的。这样吧,为了让大家打起精神,不如我们做点别的。”
“第一排第一列带头,后面跟上,男女各一队,上操场,男生十圈,女生五圈,现在开始跑。”
队列里有同学开始小声抱怨,隔壁有些院系开始整队,休息铃早已打响,秦教官说一不二,让跑就得跑。
等跑完全程下来,除了站在队伍最末尾的江予珩,其余人全都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了完整的一句。容因抚着胸口,小声小气地喘,因为剧烈运动面颊泛起潮红,脸色反而比平常看上去更健康一点。
秦昼站在烈阳底下看着他们跑完,等所有人平复下来,才淡淡开口:“今天上午的训练到此为止,我希望今天下午我问你们话的时候,能够得到满意的答案。”
“现在,解散。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吃饭和收拾自己。下午两点半,我要看见所有人准时站在这里。”
“少一个人,今天下午所有人多跑一圈。”
“容因同学留下。”
江予珩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站直时发现容因已经脱离队伍,按照秦昼的指示向他走近。手中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变形,冷厉的眼神正好和秦昼望过来的目光对上。
秦昼随意地对他笑了笑。
*
旧器材室建在体育场西侧,秦昼率先推开厚重的门,容因跟在他身后走进来,门被砰的一声关紧,落了锁,小小的器材室成了一个私密的空间。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这边很少会有人过来,秦昼环抱双臂,靠在铁架上,似笑非笑地开口:“看来我们公主殿下在首都学院过得不错,还交到了好朋友呢。”
他将“好朋友”三个字咬的极重,不知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容因不欲理会,直接开口:“你找我干什么?”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么,”秦昼说,“没事我们不能叙叙旧吗。”
“有什么好叙的,我们关系有好到那种地步吗?”容因截断他的话,“我跟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除非你同意退婚,否则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退婚……”秦昼重复一遍,嗓音轻柔,像情人间亲昵的低语,“我记得已经说过了,退婚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的公主殿下,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容因冷淡地道:“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总归就是一份协议,如果我不想,没有人可以逼我。”
秦昼颇为赞同地点头,低低地笑:“当然。这件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公主殿下是从来不会轻易妥协的啊。”他忽然踢了一脚挡在身前的椅子,俯身凑近,单手扣住容因的腰,把他往墙上一推,按住容因的肩膀不让他动弹,嘴里说,“怎么我找你你就是这个态度,你那个班长找你,你就是另一副态度?”
他笑了笑,眼底却冰寒一片,“容因,这还有区别对待吗?”
容因皱眉伸手推他:“你有病吧秦昼,我有什么必要给你好脸色?”
“又是这种表情,”他黑黢黢的眼珠盯着容因,用一只手轻松束缚住他,语气危险,“殿下,怎么我每一次见你,你都是这副样子?”
“从前也是。”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这些年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每一次上战场面对那些恶心的虫子,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我要死了。”
“可是我告诉自己,我不能死。”
秦昼眼中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我想起你那天用鞭子把我从大殿的台阶上抽落下来,像对待路边讨食的狗一样,让我不要痴心妄想——你说我配不上你。”
“我哪里说的不对么,你确实配不上我。”
容因分明语气平淡,可秦昼却仿佛又回到了那天从台阶下仰望他的时候。
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