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已经皱着眉头去二门那里说话了,虽然心里呕得慌,可他不能得罪来人,因为来人是张家在府城的书院里当山长的族老、以及张家旁支的一位举人,和被人最高的一位叔祖。
“三堂叔,大堂弟,叔爷爷,我父亲才去世,这就要分家?是不是太过了?”张老爷一口气憋着,整个脸都铁青了。
“正因为你父亲才去世,所以才要分家,快刀斩乱麻,你弟弟马上就回来,你爹生前也说过了,死后要你们兄弟俩分家,你母亲跟着你弟弟过。”辈分最老的张家叔爷爷拄着拐棍,是被人用软轿抬过来的,在二门口下了软轿,也是被人搀扶着,自己又拄着拐棍,气喘吁吁的不耐烦的样子:“赶紧的分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灵前分家
这老头儿都八十三了,轻易都不出门,他家有个孙儿是秀才,儿子又经营了一家杂货铺子,平日里在家享福,儿孙满堂,玄孙都满地跑了,比死了的张老太爷还大一辈。
连张老爷都要叫一声“叔爷爷”。
平日里谁敢跟他呛声啊?
偏偏老头儿来了就要“分家”,这可不行!
“叔爷爷啊,此事是不是另当别论了?”张老爷深吸一口气,安抚好自己的心情,别发火:“我父亲尸骨未寒……。”
“你父亲在世的时候,老是说什么灵前分家吗?”张叔爷爷不客气的道:“当年我亲哥哥也是在我父亲的灵前,跟我分的家啊!”
众人恍然,哦,张家的规矩,灵前分家啊!
这规矩还真……让人无语。
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的意思么?
丁田朝老郑叔挤眉弄眼:老头儿比他想的还要缺德啊!
老郑叔摸着胡子,暗自得意:小崽子再厉害,也不如他这老姜狠辣。
金不换捅了捅丁田,小声嘀咕:“这个人找的不错。”
“叔父啊!”谁知道就在丁田跟金不换他们看热闹的时候,冷不防背后被人推了一把,将他们推开了,张老太太没了在屋子里时候的自怨自艾、阴森狠毒,又变成了那个泼辣的货色,扑出来就跪在老头子的脚下:“求叔父为侄儿媳妇做主哇!侄儿媳妇在这个家里是活不下去了!当家太太的陪房,又是太太奶娘的闺女,勾搭老爷子!侄儿媳妇忍了!那就是个破鞋,侄儿媳妇就当老爷养了个猫猫狗狗,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勾搭老爷……老爷猝死了啊!”
老头儿八十三了,被人抱着大腿也动不了,听了这话直咳嗽:“什么……?家主,你说!到底咋回事?”
张家的家主,自然是张老爷。
他的涵养再好,此时也很想骂娘:“叔爷爷,我父亲只是猝死,衙门里的人都在,一个贱婢只是想给父亲补一补身体……给老人家喝了人参鸡汤而已……。”
“什么贱婢补身体?她是……。”张老太太此时一点都没有刚才在屋里,单独面对丁田他们的时候,那么沉稳,而是一个泼妇,将张家想极力想掩盖的事实,都爆了出来,以至于来的三位嘴角直抽抽,尤其是以读书人自居的张山长与张举人。
这俩人平日里对主支嫡脉的一些事情,也看不过眼,只是没想到,祖宅这里竟然能这么颓废,当家太太的陪房,还是奶姐妹,竟然爬上了老太爷的炕,这叫什么事儿啊?
说出去,张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所以侄媳妇要分家,我的诚诚将来是要考举人,中进士当官的,名声可不能有瑕疵。”张老太太危言耸听:“整个张家都没有人考中进士,更没人当官,只能算是本地旺族,却不是官宦之家……哼……我儿子是学习最好的那个……。”
这一点,张山长同意,所以他点了点头。
而张举人虽然是举人,但是他知道往上考的难处,而且他已经不年轻了,家里只有五十亩地,一个杂货铺子为家业,而他本人则是在府城书院里当先生,每年的束二十四两银子,其他学生给的束不算在内。
日子过的还不错,但是绝对没有张家这么奢华。
同样的,他是个迂腐的读书人,觉得又不缺少儿子,何必非要纳妾?他就个老妻生活的挺好,家里有五个孩子,三个男孩儿,两个女孩儿,儿子都上学读书,女儿也识文断字,不是睁眼瞎。
可惜啊,儿子跟他一样,资质平平,将来能当个秀才,就不错了,举人的话,也得多考几次……至于进士,已经不需要考虑了。
他进京考了两次,每次都花费千八百两银子,结果还是落榜,连同进士都没考中。
而张家的支援也有限,并非全力支持他考进士的,所以这位的心里也有些怨气,如果张二老爷能考中进士,当了官……二房就能压大房一头!
大房就算是也有人考中进士当了官,可也比二房的晚,到时候,大房永远比二房矮一头,永远被压着……这种事情,他当然乐见其成。
张家被人灵前逼着分家,外头来的宾客比较多,每个人都有头有脸的,再一打听,就啥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