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喑随手将翡翠钥匙丢在柜台上,等他随便开个价,然后拿银子带段嚣下馆子。

起先,伙计没太在意,随后他眯了眯眼,三秒之后眼睛直接瞪圆,瞪得几乎跟那浑圆的眼镜镜框一样大。

他起身的时候撞倒了身后的太师椅,但他丝毫没有察觉,摸上柜台,手上拈着一块丝缎绒布,隔着绒布将翡翠钥匙拿起来端详,眼珠快从眼眶里跳出来了。

伙计的手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将翡翠钥匙放回柜台上,还细心地推回钥匙原本被搁置的那个位置,毕恭毕敬:

“敢问公子,这物件儿,您从何处得来?”

沈喑在段嚣越来越迷惑的目光中佯装大尾巴狼:

“故人之子所赠......诶你就直接爽快点儿说值多少钱。”......啰里吧嗦的。

那伙计突如其来的谦恭有礼的模样,就像是突然灵魂转换一样,变化之大,搞得沈喑忍不住怀疑这里是不是又来一个穿书的:

“贵人您说笑,财货行当里没谁不认得这把钥匙,就算借我百八十个胆子我也万不敢收的。在下有眼无珠,您就别打趣我了。您且把这物件儿收好,前面左拐玄武大街第二家铺面,永定钱庄,那是永州城最旺的钱庄,现银宽裕,您请去兑。”

关键词第一——“永定钱庄,现银宽裕,您请去兑。”

震惊,郭麟说的是真的。今儿个起,他就可以刷着沧海阁的信用卡,花钱如流水,快活似神仙。

关键词第二——“万不敢收。”

沈喑的第六感让他怀疑自己兴许接了个烫手山芋,钱好不好花,要看老阁主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宝贝儿子把钥匙丢了。

沈喑拉着段嚣仓促离开,此地不宜久留,钥匙在他手里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蹦的越高死的越快,不如闷声发大财。

但是,换钱这件事必须按计划提上日程,不然今晚还得睡大街。城外可以天为被地为席,到了城里,指不定还得跟小乞丐抢地盘呢。

生活不易,生活教会我们能屈能伸,去换钱之前,还是乔装一下为好。

于是,段嚣又跟着沈喑进了一家成衣铺,看着沈喑用他仅剩的银两买了一身碎花襦裙,假发钗冠。

小问号,你是否有许多朋友?段嚣话少,他还能忍住不问。

直到,沈喑将那套襦裙在他胸前比了比:“很合身。”

段嚣动辄三天不开口说话的自闭难题被沈喑成功化解,史无前例,他的语气当中带着浓厚的质疑:“你在做什么?”

沈喑拍拍他的肩膀:“给你挑的衣服,喜欢吗?穿上它,哥带你去搞钱。长途跋涉令人疲惫,今晚咱俩找个地方,快活轻松一把。”

段嚣脸上冒出两个#,沈喑这番操作,听上去既像卖身又像狎.妓,反正很难让人往正经的地方遐想。可是,女装为什么让他穿?就算是为了沈喑,左右他也不可能......段嚣裂开了。

段嚣黑着脸,转身不理他,第一次被气得想要离家出走,留给沈喑的后背上写着大大的“不乐意”。

沈喑:原来他这种木头脑袋小冰人也会抗拒穿女装,倒不是那么好诓骗。

不穿就不穿,脾气还挺大......“你不穿我穿。”

段嚣猝然转身,捉住沈喑的手腕,睚眦欲裂:“你也不许。”

沈喑从段嚣的暴躁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水汪汪的委屈,回味了一下自己的措辞,段嚣是不是对“轻松快活”有什么误解?沈喑并不热衷于任何不良行业,他要解释。

事关终身名誉,这一点他必须解释明白。

宽敞的更衣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沈喑一边换衣服,一边避重就轻,把来龙去脉讲给段嚣听,比如,他是如何与沧海阁产生的瓜葛,如何诓骗郭麟脱身,如何敲诈得来那把翡翠钥匙。

段嚣大体听得明白,却又多了别的疑问,沈喑为什么在他面前旁若无人地换衣服?

换的还是女装。

其实,同为男子,沈喑在他面前更衣并无不妥,总不至于把他赶出去,可段嚣确有不妥,年少秀颖的侧脸隐秘处,耳根透着粉红。

沈喑乔装过后,对着镜子瞻仰一番,惊觉自己竟有女装大佬的天赋,算了最好还是不要。毕竟,在无良作者神架空的世界观里,这并不什么值得骄傲的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