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过去了很久之后,仍然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在之后的几年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把我当初看到的东西,解释给一些有见地的朋友听,得到了不同版本的推论。最多的说法就是说我当时因为极度紧张而致幻,而且大多数人对于我这种离奇的经历也将信将疑,不过还是有些人的看法引起了我的注意。
其中有一个人的说法尤为独特,他是我父亲文革蹲牛棚时的老朋友,我曾经与其见过几面,这人没被打成右派前是大学的历史系教授。他曾给我写了封信,其间说到铁棺这种东西来历已经不可考究,又被叫做“蛹”,历来都是在长江边缘几个河口出土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风水上的讲究。1974年间陕西省汉江的一处支流枯竭,有人在河床上也发现过这么一口铁棺,但是体积要比我见到的那一口大得多,而且是竖立在淤泥中的,露出水面的半截已经锈迹斑斑了。后来不知怎么地河水突然上涌,只一夜间那口铁棺再次被淹没了,从此再派人打捞都找不到了。
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史料能够解释这些铁蛹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而从某些搜集到的地方野史和民间地理传记中,才只言片语地提到这种铁棺材似乎是和湘、鄂、渝、黔、桂地区少数民族某种神秘“养尸”活动有关。
究竟“养尸”是怎样养出僵尸?按照民间传统的葬理说法,均认为“养尸地”在丧葬风水中是最为恐怖、危险和忌讳的墓地。讲求的是龙脉“穴气”,简而言之就是葬穴的地气,所覆尸身皆生鸟羽龙鳞。遗体误葬在“养尸地”后,人体肌肉及内脏器官等不仅不会腐烂,而且毛发、牙齿、指甲等还会继续生长。
我觉得这种说法很离奇,但还是很难解释,为什么在长江边上的“蛹”会被铁棺封死。这种古怪的东西在中国的其他地区并没有记载,那种“铁棺”密封得如此严实反倒像是为了防止什么东西跑出来似的。而且当初在攒棺地下墓穴中我确实看到了另一个像是王老跛子的“人”从铁棺中爬出来,碰到这种事情,实在是无法解释。
后来那人又给我来了一封信,信上讲述了一件他年轻时修复一本明初日志残卷时看到的故事。说的是洪武十二年间,四川省合江县长江、赤水河交汇处曾经发过一场洪水,洪水过后有一口三丈铁棺被冲到岸边。
当地人打开铁棺后,发现里面躺着一条白色的大蛇,口衔金匣,便以为是祥瑞,于是连夜送往皇城。是夜,明太祖急召宰相胡惟庸、韩国公李善长等人入宫,其间所发生何事无人知晓。
次年,明太祖朱元璋以“谋不轨”罪诛当时宰相胡惟庸九族。十年后,朱元璋以伙同胡惟庸谋不轨罪,又处死了韩国公李善长、列侯陆仲亨等一大批开国功臣。后又以胡惟庸通倭、通元,究其党羽,前后共诛杀三万余人,这也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胡党之狱”。
这个故事看得我是心惊肉跳,不知道历史上闻名的明初四大案之一“胡党之狱”,是不是与那口被冲出赤水河的“铁棺”有关联。看情形,在历史上参与挖掘、运送那口铁棺材的人和看过金匣的人都被送上了断头台。那“白蛇金匣”内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明太祖朱元璋这样一个皇帝不惜朝廷动荡,持续了十年,杀死了三万人也要保守这个秘密?其中会不会就隐藏着长江铁棺的最终谜底呢?
这个故事彻底挑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曾特意给我父亲的那个朋友写过一封信,谁知道那人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这个恐怕只有见过金匣的人才知道其中的秘密。
我也是无语了,知道这辈子怕是没希望了。明代距今已经有六七百年的时间,当年参与过金匣事件的人恐怕早就被朱元璋给灭了口,正史上更不会有所记载,想要了解其中的秘辛无异于大海捞针。
还有一些讯息,是我整理大概的资料时意外发现的,只是其中的内容实在是有些诡异。长江铁棺虽然埋葬的时间、地点、大小和规模并不一致,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所处的范围大多在湘、鄂、渝、黔、桂等少数民族的聚集地,沿着长江龙脉向中原腹地蔓延。
早在公元前2500年,在世界上率先使用铜、铁冶炼技术的,是当时占据在河北,极大地发展了巫蛊祭祀神秘文化的蚩尤的一支。
后来便开始了战争时代。蚩尤部落和中原农牧业的黄帝部落征战,蚩尤战败被杀,部族一部分并入了炎黄部落。另一部分则流散到长沙,再到广西、云南和长江中下游一带,成为苗族、瑶族、羌族的祖先。
而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长江流域有些地方旱涝,就有河工在河道口挖掘出一截巨大的空心管,足有五六米的直径,并且越往下就越粗,极深,投入石头也不见回声,深不见底,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河工们都以为是通往黄泉地府、幽冥之地的通道,一个个不敢继续挖掘,等第二日专家闻讯赶到,那处河道一夜间不知为何急涌如潮,像是突然间从地下冒出来大量的水一般。
后来,有人做过金属探测,发现在那处长江河床的地下有一个巨大的金属“柱”状物体,具体的长度难以探测。只是按照道理,以当时的冶炼技术是不可能达到如
此规模的工程的,堪称奇迹。
这件事虽然因为社会稳定的需要,后来被相关方面压下去了,但是某些档案中还有零星的记载。
当然,这些也只是后话。这个时候王老跛子已经带我们从后面到了大堂,便招呼我和三胖子在大堂的凳子上坐下来,一直昏迷不醒的小梅和栓子也被好好地安置在一旁。
王老跛子的神色漠然,极为恭敬地走到供奉着青面狐狸的神龛前,点燃祭香举到头顶,微微低头躬身一拜。接连三拜过后,他便将祭香插在了供桌之上的香炉中,忽地抬起头,莫名其妙地说了句:“诸位还请慢用,先前多有逾举,还请恕罪。还请行个方便,希望一切平息。”
就着煤油灯昏黄的光亮,整个房间内的情况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供桌之上的祭香微微的火光,缕缕轻烟笼罩在青面狐狸造像的面部,显得有些阴邪和迷幻,十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