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互试虚实

覆雨翻云 黄易 3946 字 3个月前

“安和堂”从街外看去,并不觉得是间大药材行,但当风行烈随着谷倩莲进入铺内,才发觉这药铺又深又长,里面还别有洞天,不但有药仓、晒山草药的大天井,还有炼药的工场。

谷倩莲横闯直入,经过天井,推门进入一个幽静的偏厅里,而奇怪放在药铺那么多伙记和工人,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招呼或拦阻她。

谷倩莲摆出主人家的身份,招呼风行烈坐下后,抿嘴一笑道:“要不要我把门关上,好让风公子亲近亲近倩莲,只要不是太久,没有人会来骚扰我们的。”

风行烈为之气结,虽然谷倩莲巧笑倩兮的样儿非常诱人,但此刻哪敢接受挑战,改变话题道:“原来这处是你们双修府的一个秘桩。”同时想到双修府既有暗中复国的图谋,其实力必远超江湖人眼中的双修府,这样的秘桩也不知有多少,方夜羽也可能低占了他们。

谷倩莲却不肯放过他,娇笑道:“风公子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了,刚才的胆子那里去了?”

风行烈知她仍不忿刚才给他弄得狼狈万分的事,心中暗笑,站了起来,先到门旁往外望去,点头道:“果然没有人!我们应该有时间可以好好亲热一番,没有床也不打紧。”

转过身来,只见谷倩莲软瘫在椅内,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副不知如何应付“劫难”的样子。

风行烈笑吟吟往她走过去。

谷倩莲呻吟道:“很快有人来的了。”

风行烈奇道:“你不是说暂时没有人来吗?”

谷倩莲低声下气道:“倩莲是骗你的!”

话犹未已,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五十上下,生着副老实生意人样貌,中等身裁的瘦削男子步入偏厅里,向谷倩莲道:“小莲你回来了,小姐不知多么担心。”

谷倩莲道:“莫伯来见过风行烈公子。”

莫伯神情一动道:“原来是厉大爷的爱徒,难怪如此一表非凡。”接着喟然一叹道:“可惜……可惜厉大爷……”

谷倩莲不想他勾起风行烈的伤心事,请两人到厅心的大台坐下,向莫伯问道:“方夜羽方面有什么动静?”

莫伯神色凝重起来,道:“真是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除了黄河帮的船队在五天前进入鄱阳湖给人看见过后,便再没有人见过黄河帮的踪影,现在鄱阳湖一片宁静,小莲你若要和风公子返回双修府,我看一点问题也没有。”又道:“我们看到小莲你留下的记号,曾派出大量人手侦查有没有人暗跟着你们,亦没有发现。”

风行烈这才明白谷倩莲留下暗记的用意,皱眉道:“那卜敌方面又有什么动静?”

莫伯道:“卜敌被公子烧了个灰头土脸,在九江府修好破船,和刁家的人驶进鄱阳湖后,也失去了踪影,教人真不明白他们如何能办到,除非在鄱阳湖有人为他们安排和掩护,但我却想不出谁有这种条件和实力?”

风行烈和谷情莲皱眉苦思,不但想不透其中的玄虚,也想不通方夜羽采取的是什么战略。但总之对双修府来说不会是好事。

谷倩莲道:“小姐有什么打算?”

莫伯道:“自黄河帮进入鄱阳湖后,我们进入了全面备战的状态,不过……不过我们这些在府外的人。都希望不要和敌人硬拼,好能保存实力……”看了风行烈一眼后,没有继续说下去,只道:“小莲回府后,劝劝小姐吧!”

风行烈当然猜到莫伯想说的是“保存实力,以用在将来复国之上,”心中叹了一口气,今次无论是胜是败,必会影响双修府复国之事,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除非双修府立时解散,化整为零,到别处避祸,但以方夜羽的厉害,恐怕要办到这点亦极为困难。

隐隐中,他感到方夜羽正一手策划着一个大阴谋,而这阴谋将可摧毁怒蛟帮,至于双修府,只是方夜羽次要的目标吧。

谷倩莲站起身来道:“我的心忽然像火烧般的焦急,想立即回府去。”

风行烈和她对望一眼,心中都升起莫名的焦忧。

※※※

戚长征听到韩慧芷如此多情露骨的一句话,心中虽充满了遐思,但想起自己乃黑道中人,一向和白道势不两立,在拥护朱元璋的八派中人眼中,更是万恶不赦的叛徒,若要和韩慧芷相恋,必会遇到重重阻力,自己还不怎么样,韩慧芷如何受得起指责和压力?想断然说“不”,又不忍说出口来,一时间愕然以对。

韩慧芷垂下头去,好一会也没有作声。

戚长征一阵冲动,差点便要伸手将她搂进怀内,来个海誓山盟。

韩慧芷抬起头来,俏脸强装出冷漠的神色,淡淡道:“慧芷蒲柳之姿,公子怎看得上眼,慧芷太奢求了。”

戚长征乃天生一往无前的无畏者,只觉一生人里,从未试过如此进退维谷,如此痛苦难受,连感觉也麻木起来。

韩慧芷站起身来,平静地道:“戚兄有没有什么用得着慧芷的地方?”

戚长征一咬牙,站了起来,道:“小姐的美德,戚长征永志不忘。”抱拳施礼,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睛,

下楼去了。

韩慧芷裣衽还礼道:“你这样走出去,很易给撞到的。”

戚长征脸上一片茫然,毫无主见般呆了一呆,勉力振起精神,道:“小姐关心了,我自有办法。”将耳朵贴在往外的门上,忽地拉开门,闪了出去,又轻轻掩上了门。

韩慧芷一阵软弱,挨在墙上,一颗泪珠终由眼角泻下来。

※※※

韩柏范良极两人,在那家丁的引路下,进入正厅。

两人一瞧下,都大感错愕。

家丁没有进来,顺手掩上厅门。

令他们吃惊的不是陈令方,而是陪着陈令方坐在台旁等待他们的高大男子。

此人的打扮怪异无伦,戴上了绝不适合在这种场合的竹笠,还垂下了厚布,遮掩了容貌,但自有一股悠然沉重的迫人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