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吉若僵直的站在走廊外,周遭来来去去似乎有很多人,也有很多声音忽远忽近,只是这些人说的什么,竟是半丝也听不进耳朵。
哭泣、哀恸、憎恨、凶残…混沌不明的脑海中,充斥着无数狂乱声响,如同暴风雨肆虐,浑浑噩噩的暗金双瞳一片茫然。
甚至连时间观念也失去,全副心神自顾集中在十几米开外那扇紧闭的门扉上————铺天盖地的白,其上最醒目的是一抹红…那盏亮着的标示…承载他唯一的希望。
高桥秋子正在里面接受手术…他抱着她一路疾行,甚至动用日吉组的势力驱散沿途障碍,在最短时间内赶到医院。
然而…等在手术室外的医疗组却给了日吉若当头一击。
他们说…他怀中那具身体完全失去生命迹象…确切的说,是她在遭遇袭击的瞬间…已经命丧当场。
日吉若自然是不肯相信,甚至勃然大怒,若不是还需要医疗组进行抢救,怕是当时他就会杀掉胡言乱语的那几名庸医。
‘救活她,否则就拿你们陪葬!’————他对组内最精锐的医疗人员下了死命令,为了怕那些人阴奉阳违,还让近卫们全副武装一同进入手术室,自己则在外面等到现在。
其实他知道,只是潜意识里不肯接受这结局,无论如何都…高桥秋子不会死,日吉若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不过是心脏破损,把身体修复就可以了吧?她一身惊人本事,哪那么容易就死?!
低下头,呆滞的眼珠转动几下落到摊开的手掌————他的指尖沾满粘腻的冰凉,是高桥秋子的,随着时间过去血液已经凝结,泛出乌黑色。
怔怔看了半晌,似是被指尖的异色刺痛眼睛,日吉若缓缓弯下腰,捂着脸粗重喘息,喉舌间溢出几次短促而嘶哑的闷嚎,如同失去伴侣的孤狼。
抵达医院的途中他紧紧抱着她,可是再怎么苦苦哀求,仍旧无法阻止她的身体渐渐失去温度,略带冰凉的液体透出衬衣,顺着腕骨蜿蜒而下,在他手中形成令人心慌的血花。
怎么会这样?那时候他的动作如果再快一点,如果被袭击的是他…被留下来的人如果是高桥秋子,饱尝心脏被撕裂痛楚的,如果是高桥秋子…该有多好。
…………
过了很久,日吉若摇摇晃晃直起身,重重靠在背后的墙壁上,狠狠的眨掉眼底泛滥的湿润热意,暗金双瞳眸光凶狠落到不远处。
————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
那两人比他晚到一段时间,和他一样候在此处,沉默的等待手术结果。
许是察觉他目光中的狞恶,两人俱是神情微变,迹部景吾身形一动似是要走过来,却又被守在附近的日吉组组员拦截。
静静回视迹部景吾望过来的目光,也不喝止组员们用枪抵着对方要害的举动,事实上日吉若已经暗自打定主意,无论手术室是否传出噩耗,都要迹部景吾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倒是迹部景吾和拦截他的组员双方有志一同将声响压到最低,争执在沉默中愈见激烈,看似安稳的气氛一触即发。
“日吉!”站在人群外的忍足侑士忽的提高声音,开口的同时飞快插入身前有些混乱的局面,推开压制住迹部景吾的日吉组组员,反手把人护到身后。
“别这样。”忍足侑士的眼神里带出几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之意。
想了想,日吉若抬起一手挥了挥,等收到指令的属下退开,复又将头转到另一边,“你们离开这里,趁着我还能控制情绪。”
不要让我看到…至少,在我无法扼制杀意之前别出现。
“日吉…”
迹部景吾终于开了口,声线较之往常扬高好几度且满是焦急,日吉若却无意再理会,视线犹自定在手术室那扇门上;想是明白此时他听不进任何解释,迹部景吾也沉默下来,又过了一会儿,连同忍足侑士的脚步声一并远去。
…………
直等到同伴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拐角,日吉若头也不回,声音压得极低,似是自言自语,“父亲总是说我太过心软…”
“我原本还不服气,现在想来…父亲说对了。”
“呐——你们认为呢?”说完之后回头扫了眼留在附近的组员,日吉若自失的笑笑,“我是太心软…现在自食其果。”
伸手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暗金双瞳缓缓眯紧,眉宇间骤然滑过一丝狠戾,“传我的命令下去,让依附我这里的人放弃所有任务,准备送礼物给迹部集团。”
“具体怎么做等我的指令。”日吉若掀起嘴角,淡薄的笑容释放出无数血腥,“先把参加迹部集团最新药品临床试验的人找出来,联络媒体…”
给属下的命令说到中途,日吉若从眼角余光中看到手术室亮着的标示忽的熄灭,心头咯噔一声,抿紧唇角,豁然转过身去。
过了几分钟,屏息等待的那扇门缓缓开启。
最先走出来的是从头到脚包裹在无菌服里的医生,隔了一段时间出现的身影却是接受命令现场监视的
近卫之一。
对上日吉若询问的目光,医生扯下尚未来得及褪掉的面罩,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是疲倦,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复又迫不及待的转身回到手术室内。
日吉若随即将视线转到近卫那里,收到对方无声却肯定的眼神后,整个人猛地失去力气,脚步一个踉跄险些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