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4)

还魂草 香溪河畔草 12713 字 4个月前

吞,因为十三日正是瑶玉邀约宋必文相相会之期。因冷笑追问:“哦,我倒不知,你许了何愿?”

瑶玉忙一抹眼角,挤出几滴泪来:“正是祖母病重,孙女日日一炷心香,祷告上苍,只要祖母痊愈,孙女将在佛前添香油点长明灯,答谢我佛慈悲,如今祖母果然康复,孙女岂能失信神佛,还请祖母谅解,多留几日,让孙女得偿心愿。”

这话在往日,柯老夫人定然热泪盈眶,心如蜜糖,今日听在耳里,只要心肺气炸,忍无可忍一拍案几,随即将信笺摔在瑶玉脸上:“你自己看看,你竟敢拿着祖母名头坐下如此无耻勾当,你到底是替我祈福,还是咒我早死?”

瑶玉拾起信笺,看清正是自己所书,忙着推脱:“祖母,这是从何而来?这是陷害,定是三婶于瑶草合谋陷害,祖母,您可要替孙女做主啊!”

柯老夫人见瑶玉这般混淆黑白,差点气的晕厥,在一拍桌子:“还不住口,你要我把这事交给三叔衙门审查不成?那时候笔迹比对,堂上公论,我看你如何推脱!”

瑶玉见无法抵赖,转而冲向木香打骂:“该死丫头,竟然卖我,你个贱人,你怎敢?你这样背主东西,留你何用,我打死你……”

木香嚎啕大哭,跪地磕头:“大小姐,并非小的背主,小的也是为您好,这事儿传出去可是天大祸事。那宋府二奶奶日前小产血崩,卫家表亲杨太尉府人恁说是被人谋害,要与宋家打官司呢,官府目下正在追查,小姐此刻下书二少爷,岂不自找麻烦,小的一片好心,老夫人小姐明鉴。”

柯老夫人闻言更是大惊失色:“什么?此话当真?何时之事?”

木香磕头:“小的句句属实,那宋家二少奶奶死在半月前。”

柯老夫人转而逼问瑶玉:“你也知道咯?”

瑶玉矢口否认,木香却指认:“回禀老夫人,大小姐知道的,是小的日前闲聊告诉大小姐。”

柯老夫人更是气愤难当,劈手给了瑶玉一记耳光:“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人家尸骨未寒,你竟然做此事情,真是禽兽不如啊。”

谁知瑶玉竟然哭闹起来:“我有什么错,她自己短命与我何干?难不成她死了,宋家二少爷就不续弦么?”

柯老夫人怒道:“人家死老婆与你什么相干?要你操心他续弦不续弦?”

瑶玉哭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卫氏虽死,却有儿子留下,我反正不会生育,正好填房。我不过与自己打算,我有何错?祖母您口口声声疼我,这样的好事,为何却不帮我,倒来骂我?”

柯老夫人惊见瑶玉一惊毫无礼义廉耻,只觉得心如死灰,肝肠寸断,颤抖着手挥了一挥:“你且下去,待我想来。”

瑶玉闻言大喜:“祖母?您答应了?”

柯老夫人怒道:“我叫你下去,没听见么?”

瑶玉却是吃定了柯老夫人会帮自己,不疾不徐,盈盈拜倒:“祖母歇息,孙女告退。”

却说瑶玉出得门来,心里直觉美得很,卫士死得真是个时候,想那宋二少当初可就瞧上了自己,只是自己已有婚约,不能共偕白头,如今倒好了,自己无夫,二少爷鳏夫,岂非上天作美,整该自己于二少爷重续前缘?瑶玉越想越美,忽而想起那日所传瑶草嫁衣,记得她说送给自己,后来出嫁果然没穿那件没换绝伦的嫁衣,莫不是真的留下要送给自己?

这般想着,瑶玉竟然径直走到后院,只因瑶草嫁人,后院绣楼空置,只有一个小丫头负责洒扫,一个婆子瞧门,这会儿婆子正在迷瞪,小丫头正好如厕而去,这道便宜了瑶玉,经入无人之境,径直上楼,熟门熟路开启瑶草衣柜,那件大红金丝绣凤嫁衣赫然在焉,瑶玉喜之欲狂,劈手取下,但见衣襟领口所缀宝钻熠熠生辉,瑶玉新手穿戴起来,菱花镜前左顾右盼,搔首弄姿,不亦乐乎。

却说柯老夫人一阵呆愣,倒地下不了决心掐死瑶玉,可是未防瑶玉再生风波,柯老夫人暗暗拔下头上金钗握在手里,悄悄走至瑶玉房里,却不见瑶玉踪迹。

问及木香,木香告之,大小姐后院散心。

后院?柯老夫人大惊:“为何不劝住?也不告我?”

木香哭道:“大小姐说了,婢子胆敢跟随,要打断婢子双腿。婢子以为在府里行走并无大碍,因而没有声张。”

柯老夫人想起梦境,心头直寒,急匆匆奔往后院而去,却不见瑶玉踪迹,心下一动,走至瑶草绣楼,婆子已经归来,见了柯老夫人忙着恭迎:“老夫人也来瞧瞧呢,三小姐真是可人疼呢,夫人见天要来走一遭儿,老夫人您也想念三小姐呢,老奴这就带您上楼。”

柯老夫人一摆手:“不需,我自去坐坐就好。”

婆子笑道:“这也使得,您先去,稍后老奴与您奉茶水。”

却说柯老夫人一步一步上了楼梯,直觉一步沉似一步,上得楼来,正好瑶玉回过头来巧笑倩兮:“祖母,您看看孙女穿着可好?美不美呀?”

柯老夫人整个冷了半截,你道为何?只因瑶玉这一身打扮正是柯老夫人梦

中所见。一时之间,柯老夫人如见鬼魅,浑身麻痹:“奸人谋害,鸠占鹊巢。”

耳边犹响惊木声声:

柯家满门,男盗女娼,内不修身,外不修德……凡后三代,不许入仕……

瑶草血影哭泣声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善恶福报,一念之间!

柯老夫人心中惨绝,摇摇欲坠。

瑶玉那里还在声声追问:“祖母,您说孙女好看不好看呢?”

柯老夫人眼中滴泪,声音哽咽:“好看,你因何在此?为何穿着瑶草嫁衣?”

瑶玉娇笑:“那一日我来送别,试穿三妹嫁衣,很是喜欢,三妹便说送我,我当时还道她是心口客气,不想她真的留给我了。”

“哦?这嫁衣谁绣的?”

“三婶请绣娘所绣,真是美奂美轮,只可惜三妹妹似乎不大喜欢,穿了她自绣的百子穿花牡丹嫁衣。要说三妹妹可真是不识货呢,这一件嫁衣,没得百十两金子可买不来呢,正好便宜我了,也是巧呢,正像是逼着我做的一般,胖瘦正好。”

柯老夫人心中滴血:“是么?”

瑶玉得意转悠一圈:“祖母您看。”随即抓住柯老夫人摇晃:“祖母,那宋家之事,您是如何想来?”

柯老夫人皱眉:“宋家么?”

“嗯,宋二少,宋必文?”

宋必文三字犹如利刀只插在柯老夫人心坎上。

闭闭眼睛再睁开,柯老夫人凭窗看见远处墙外御河莲叶,尤见楚景春拈香,瑶草凌空,只觉得浑身虚脱:“瑶玉,脱下妹妹嫁衣,跟我回去。”

瑶玉却不肯,撒娇道:“祖母,您就跟三婶商量商量,让与我可好?反正三妹妹不喜欢,又曾说过要送我,这也是物有所归,总好过白白浪费了。”

柯老夫人变脸道:“你先放下。”

瑶玉不得已脱下,祖孙下楼,瑶玉三番五次回头,恋恋不舍。

隔天,木香回报柯老夫人,瑶玉是夜在上绣楼,偷盗了嫁衣回房藏匿。

却说柯老夫人闻言心头抽噎,直觉脱气难续,却不料上午时分,瑶玉为了讨好祖母,竟然邀约祖母去后院御河游船看莲花。

柯老夫人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来至后院,跟着瑶玉上船游玩,却是那瑶玉为了于柯老夫人说话方便不许别人跟随,他倒也下了一番功夫,学会了摇橹撑船。

第一天,柯老夫人几次欲在摘赵莲花时下死手,倒地没忍心。是夜落泪不止,为自己欲害亲生孙女羞愧难当。

第二天,柯老夫人卧床不乐,熟料瑶玉又来邀约祖母游湖取乐。这一日柯老夫人依然犹豫不决,难以下手。

第三天,瑶玉竟然携带嫁衣,头戴荷花,对着柯老夫人巧笑倩兮:“祖母,您跟三婶说了没有?”

柯老夫人心底犹如利刀划过,忍泪一笑:“说过了,你三婶说要过了百日再说。”

瑶玉顿时笑颜如花:“真的啊。”

柯老夫人笑而点头:“真的,瑶玉,你那嫁衣领上钻石松了,脱下祖母与你钉一钉。”

瑶玉直觉今日祖母回到从前,又闻祖母已经于三婶商量了自己终身,想着不日自己将成为府尹府里少奶奶,得意洋洋乎,混没察觉柯老夫人眼底哀痛欲绝。

乐呵呵把嫁衣脱下递给柯老夫人,柯老夫人却嫁衣抬高,对着阳光,映射出七彩光华,忽而瑶草血影楚景春高举惊堂木交替出现在七彩之中,声声哀痛,声声惊堂木响,一下一下直敲在柯老夫人心坎上,敲得柯老夫人直觉心胸碎了,神智乱了,那大红嫁衣瞬间变成了柯家满门血泪汩汩流淌,发出灼热,只烫的柯老夫人尖叫一声,狠狠扬手一挥,大红嫁衣急剧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七彩弧光,最终落入水中。

瑶玉一声惊叫:“祖母?”当即毫不犹豫飞身去抢,噗通一声跌进御河。几次沉浮,竟然不顾生死,挣扎向前,只要嫁衣,救命也顾不得喊了。

一切只在瞬间,绿儿惊得目瞪口呆,见柯老夫人也要飞跃,慌忙拽住哭喊,惊起岸边仆从,一阵乱走,哭声震天。

待柯老夫人惊醒,拿起篙浆救人,水面依然恢复宁静,但见水波荡漾,七彩光华。

柯老夫人虚脱委地,仰头朝天:好一方青天,万里无云,如碧如洗!

柯三爷

这一日四更天,柯三爷被婆子叫醒,原来老母忽发重病,晕厥不醒。想起太医叮嘱,老太太不能再有反复,否则药石罔效。柯三爷是个孝子,还道柯老夫人就此不治,一时心头大痛,犹如万箭钻心。一边吩咐陈林去请太医,自己来至床前守候。

却不料柯老夫人并非老病反复,只是一时恼恨,痰迷心窍,太医一番救治,已然无妨,柯三爷心头大安。

头晌女儿瑶草小夫妻过府,瑶玉竟然瞬间暴虐,指认瑶草气病了祖母。

对此,柯三爷半信半疑,倒并非柯三爷不信任女儿人品,只是瑶草行事一贯甚是偏心,对待亲人也是情分几等,若说瑶草会对柯老爷子怎样,柯三爷压根不信,可是若说成柯老

夫人,柯三爷就有些拿不定了。瑶草自小到大,没少跟柯老夫人言语机锋。旬日里,瑶草对于自己母子虽然客客气气,规矩不差,礼仪不错,态度却甚是疏离,言语不投机,笑不达眼底。

柯三爷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无可奈何。

柯三爷虽然知道瑶草不会忤逆柯老夫人,却也想知道柯老夫人祖孙三人倒地因何事纷争,瑶草倒地跟柯老夫人说了什么。

结果却是这般。

对于瑶草所言,柯三爷很以为然。柯三爷在知道女儿能干,却以为她只是家务之能,妇人聪慧。不想女儿竟然有这样的见解,忧心柯家的未来与发展。柯三爷直觉自己不甚了解这个嫡亲女儿。

女儿竟说:“我不想失去父亲!”

这让柯三爷沾沾自喜。

目送女儿女婿相携而去,想着女儿方才的话,柯三爷一时恍惚,陷入沉思,许多尘封的往事瞬间被唤醒,纷沓而至,历历在目,清清楚楚。

记得当初柯三爷年方十六秀才及第,只等三年后高等龙虎榜,一句天下闻。正可谓意气风发,得意洋洋。

那一日,正是五月初五春衫薄,房外山花烂漫,鸟雀长鸣,柯三爷年方十六,正是少年多情之年,也无心看书了,手持自画水墨纸扇,约了三五个同窗,摇摇摆摆,去往花田观牡丹。

当时柯三爷一提人等,心不在花上,信步漫游,口中哦吟,折扇开合,大有指点江山之势。

却不料同窗几个正在激扬文字,柯三爷一步落后,差点被一骑马锦衣公子踏伤,惊得柯三爷跌落花街,引得游人轰然大笑。

柯三爷本已着恼,却是那锦衣公子礼仪谦谦,慌忙下马赔礼不迭。正所谓礼多人不怪,柯三爷自恃身份,以为自己读书人,将来要为官做宰,理应大肚容人,倒也不好与人计较得。

再者,那惹祸公子,生得实在赏心悦目,大大的眼眸,托着长长尾线,不笑自媚。弯弯柳眉,粉白腮颊,小嘴润红,糯牙瓷白。

若不是她笑声爽朗,神采飞扬,骑马驰骋,眉宇间尽是豪气,柯三爷还当他是丫头片子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却对方还生得这样顺眼,柯三爷勾起了豪情,只是折扇频摇,连说无妨。

其实,柯三爷只当一小小插曲,不过也记住了这个惹祸的大眼男孩。却不料就此结下一段姻缘。

如今看来,可算是天赐良缘了。

却说,柯三爷被撞隔日一早,柯三爷正在云窗苦读,童儿送进一份请柬,乃是昨日大眼公子邀请函,对方自称方姓公子,说要替自己赔情压惊。

柯三爷本不欲去,事到临头,那大眼睛只在眼前晃悠,竟又鬼使神差去了。

方公子约请在太白楼,乃是朱仙镇上最大酒楼。正是王孙公子读书郎聚集吟唱泼墨之所。

却说柯三爷登楼而上,想着这里价格贵的离谱,一桌不下十两金,直觉腿软抽筋,咬牙握紧拳头,憋着一股气,方才支撑上楼去。

却说柯三爷上得楼去,一位自称方公子英俊公子将他迎进雅阁,这位方公子与昨日大眼公子虽然眉眼五分相似,却少了媚气,多了英气、柯三爷一眼看出,此方公子非彼方公子。

进得雅阁,柯三爷顿时了然,何以自己昨日觉得那公子太过俊俏。原来对方竟然是女郎。

回想对方昨日马上英姿飒爽,今日女装窈窕多姿,一时遐思翩翩,呆傻了。

两位方公子相视而笑,柯三爷方才惊醒失态,忙低头作揖,口称:“失敬失敬,有礼了。”

酒席之上,柯三爷得知,方家兄妹祖居隔壁方家村,现住京都开封府。眼下回乡扫墓,兄妹借机踏青赏春。不想竟然伤了人,这才有了今日一场酒宴。

方公子女郎三哥,女子是男子二妹,名曰方瑾瑜。

三人序齿,方三爷居长年满十八,柯三爷十六,方二妹最小,即将及笄。正是豆蔻年华。

柯三爷心情愉悦,便也随着方三爷,口称人方二小姐为二妹。

席间,方二妹殷殷劝酒,三人饮酒联句,其乐融融。

这一番交往,只叫柯三爷齿颊留香,当天回家,夜不成寐,闲庭信步观星辰,泼墨挥毫到天明。

只把柯老爷子柯老夫人喜之不迭,都到三儿如此用功,柯家大房振兴之日不远矣!

谁知却是别有乾坤,另有内情。

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方家三公子牵头,方二妹已然公子妆扮,与柯三爷邀约,日日观花玩赏,一起因诗作赋,真是美人作伴诗酒花,英雄自古难敌他。

柯三爷情醉心迷,不能自己。

情到浓处,柯三爷乘兴回家告之娘亲,央求遣媒,缔结良缘。

熟料柯老爷子闻讯大发雷霆,不仅不遣媒聘,还将儿子关押起来,不叫人替他传递只字片语。

方三公子乃是长兄许婚,只等柯三爷媒聘上门。却不料柯三少竟然黄鹤一去无音讯。

方三郎忙着人打探,竟是柯家老爷子看低方家商贾门户。

方老爷子闻讯大怒,誓言要替女儿寻个官宦人家做婆家。

只是寻人家简单,却是难敌方二妹心里美,方家父母又开明,做不出强迫女儿之事,只好等候女儿自己回心转意,婚事就此搁浅。

却说柯三爷被禁足,消息不通,纷争不通,万般无脑,只好专心读书,以待时机,等到他日跃龙门,再来个襄王会洛神。

熟料八月秋闱,得意洋洋柯三少铩羽而归,榜上无名。

一家子意兴阑珊,柯三少也觉脸上无光,从此不敢再提方家女,埋头苦读圣贤书。

老话说得好,屋漏偏遇连阴雨,行船正遇打头风。

一向强健柯老爷子却在这年初冬病倒,就此缠绵病榻,药石罔效。只拖过来春,拖过了秋下,整整病了一年,银子化得哗哗响,汤药喝了几大缸,柯老爷子毫无起色。

合不该,柯老爷子病倒隔年,恰逢旱灾,千里火烧火燎,开封府地面大都颗粒无收。

这一年荒年熬下来,家中积蓄全无,一家子老小靠抵押土地过日子,苦熬饥荒。

柯老爷子病倒,土地抵押要兑现,亲友各自饥荒,朋友无人伸手,柯家眼见走入绝境。

柯老夫人是个心思活络之人,走至绝境,却想起一位救星来,那就是传言有万两压箱银子的方二姑娘。

柯老夫人可是知道,柯老爷子虽然一口拒绝亲事,柯三少却一直跟方家三少有来往,估计跟方家姑娘未断绝。遂传来三少,私下问准了。柯三少任然钟情方姑娘,而方家眼下却正在替方姑娘张罗招亲。

柯老夫人果断出手,请了朱仙镇上最能言善辩媒婆去方家提亲。

方家老爷子原本制着气,不予理睬,将媒婆打回。

只因方二妹情有独钟,方三公子方三夫人居中调和,方老爷三拒柯家媒婆之后,最终因为柯家族长临门做宝山而松口许婚。

方氏得偿心愿,带着丰厚嫁妆走进柯家,就此开始了她苦乐年华。

柯三少得偿心愿,自此两得,名利双收。

柯老夫人更是梦里笑醒。方氏带来的雄厚家底,缓解了柯家危机,赎回了柯家土地。方家在汴京请了相熟的太医替柯老爷子诊病,柯老夫人沉疴渐起,又恢复了寄情山水惬意生活。

尤其可柯三少爷,美人在抱,银钱在握,从此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心只读圣贤书,只等他日鲤鱼飞身跃龙门。

正是其乐融融,得意洋洋乎。

新婚的柯三爷,娇妻在抱,满足幸福充斥了心怀,随着上酒楼开茶会,一掷千金成了习惯,娶妻之初的欣喜逐渐消弭。兼之,婚后方氏很快生产,随即一心扑在孩子身上。

再后来,方氏掌家,左右逢源上敬公婆,中和妯娌,周济乡里,下养儿女,做的面面俱到,犹如一个领航人,指点江山,独立特行。唯独鲜少再跟柯三爷小儿心性,柯三爷相见妻子,总得等到夜深人静,想要亲热一番,娇妻却直叫腰酸背痛,甚至于在丈夫爱抚之时半途酣睡。

柯三爷失望透顶,对方氏那种期望悸动,一天天减弱。

其后五年,方氏再无所出。

更有其女瑶草,年满了三岁,鲜少开口,后来说话,也是金口难开,更多时候是沉寡言,柯家上下猜测纷纷瑶草莫非痴傻哑巴。

一时,方氏身患恶疾,血液有病的流言在柯家,甚至在柯家村慢慢流传起来。只是方氏一贯出手大方,怜贫惜弱,大家爱着情面,没有当面难堪。

柯三爷与妻子有感情基础,对传言半信半疑。又因方氏对柯家满门尽心尽力,很是感激,纵然不满,也并未生外心嫌弃妻女。

只是女儿不健康使他十分堵心,无儿傍身,让柯三少觉得在家人同窗面前低人一等,无法抬头做人。

说实话,柯三爷对女儿虽不及方氏尽心,却还是喜欢的,毕竟自己亲生骨肉。

而且,柯三少也知道,瑶草不仅不傻,而且十分聪慧,所教东西,转眼即会。只是不爱说话,不会哄人,整天沉默,形同哑巴。若是男儿倒也罢了,只是这沉默是金,并不适合女子,作为女子,这就是大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