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天减少,沉浸在数学题海里,十分枯燥。苏思暾验算着一个几何题,结果却与答案不一致,心里突然烦躁,在稿纸上接连写了好几个“静”字。
视线移到握笔的手背上,这里本来应该有道疤痕的,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不留疤的体质,苏思暾并不喜欢。要不是初三那年,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照在文君尧惊慌失措的脸上,也记不住他就是坐在自己右边的,他伤的是自己的右手。
手上的疤痕留不住,心里的疤痕却怎么也除不去。苏思暾看着胳膊上用文具小刀尖刻的那个“亡”字,痕迹已经很淡,也快消失了。本来是想刻个“忘”字的,只是底下刻了心,又怎么还能忘了呢。
唉,文君尧啊文君尧!为什么每次都要站在我身边?张初涵找来时,你选择站在我身边;沈脩渊生日,你替我挡酒;我生日,你坐在我旁边帮我招待男生。但凡有事情或者朋友们一起玩耍,你都自然而然的站在我身边。要说是普通朋友,你却每次都比沈脩渊做的多一点,你行男朋友之事,却拒不加男朋友头衔,你这个朋友当的真好啊!
苏思暾又在稿纸上的同一位置,重叠着写这个名字,最后只留下了一片黑迹,什么也看不清。
没有办法集中精力,焦躁而无力,脚下空荡荡的没有着力点。不能一动不动的坐着,这样只会表面发呆,脑海里却在循环播放每一次见面的场景,其实或许只是平常,但是她自己会美化场景之类的。
也有试着在操场里走来走去的背书,学着宁蕤那样,背出声了,大声的告诉自己,这是在学习,但是没有效果。晚自习铃声响了后,再回忆背过什么东西,大脑里一团乱麻,好像什么都有,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把冰凉的手背贴在额头上,想让这个循环播放记忆的大脑清醒清醒,或者那温暖的阳光通过手心照进心里,将那些记忆凝固成的坚冰消融。
课间,后排的几个男生玩闹,其中一个男生飞速的旋转着扫把,别的人都进不了他的身,他笑的开怀明媚。苏思暾撑着下巴,看着他笑的欢快的样子,不由抿唇微笑。这才是中学生该有的样子,朝气蓬勃,而不该是自己这样死气沉沉、老气横秋的模样。她拍拍脸颊,“打气精神来吧!”
下午自由自习,作为一个文科生,除了数学,别的科目都要背诵,所以教室里并没有几个人。苏思暾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所有的浊气都吐出来,翻开第四本数学课本,开始看概念,例题,验算课后习题。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班里一下课就爬倒一片,明明一教室人,却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甚至连呼噜声也没有。静,静的可怕,静的窒息。连班级里倒数的同学似乎都在拼最后一把。
苏思暾也练了一种生物钟,下课铃响起的瞬间,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跟深度昏迷一般,上课铃响过后就醒来了,同时大脑也清醒的如被清水洗过一样,状态很好。偶尔有一两个出去的,也都轻手轻脚的,不敢弄出声音。
高三终于可以自由换同桌,苏思暾又和老同桌宋跃坐在一起。她上课睡觉的时候,总会叮嘱苏思暾及时叫醒她,她自己提供了好几种方案,比如说让苏思暾拿圆规刺,比如说拧胳膊,掐手背。
有时候她会睁着不甚清醒的眼,让苏思暾用力,但是,掐青了她的手背,也只能让她清醒那么一小会儿。
比如说现在,本来已经叫醒了她,但是现在,她依然低着头,睡的很不安稳。睡着了,整个身体就慢慢移过来,拿在手上的笔,从笔记本开始画弧,画到快要彻底倒下去了时,猛的被惊醒那么半秒钟,坐正了身体,又开始下一轮熟睡。
苏思暾在她每次倒过来的时候都抽空余光瞄瞄她,以防她掉下桌子。这种夸张的幅度,让人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估计再睡几分钟就可以了。没想到她都画了几十个弧了,幅度越来越大,却半点清醒的迹象也没有。
苏思暾无奈的叹口气,抬头看了看老师,老师仍然再讲课,并没有特别注意这里。再看看教室里,彻底趴下去的都快过半了,像同桌这样一晃一晃的,或者头一点一点的也不少。身体还坐直的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像苏思暾这样眼神没有变成蚊香的,还在低着头做别的科目。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苏思暾竖起食指,在宋跃胳膊划过的必经之路上,拦截了她,顺便在她干瘦的手背上捏了捏,她才醒了,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白兔眼迷茫的看着苏思暾。
“醒醒,快半节课都过去了。”苏思暾悄悄的说。
同桌这才扫了一遍教室,然后果断倒下去,爬桌子上了,闭上眼嘀咕道,“撑不住了,让我睡。”然后砸吧砸吧嘴就没动静了。
苏思暾好笑的摇摇头,就开始认真的做数学题了。睡眠对于她来说,还算足,晚上11点半睡,早晨六点起。
估计没有人会像她这样早的结束今天,大多数人甚至恨不得把今天和明天连一起过得了,困了稍微眯一会儿就行。
苏思暾不行,她不是在复习,而是正在学习,才在过第一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