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辰领着他走进书房,从墙上取下一张古琴。
七弦琴。琴弦比古筝少了很多,指法也不如古筝的复杂,但是把控意境上却比古筝要难得多。
陆炳辰微微垂下眼,抬手一拨弦。
琴声响起。仿佛有一个人,踽踽独行在风声呼啸的旷野。他头上是疏星冷月,脚下是苇折如涛。天地间空茫茫一片。没有任何同伴,只有他一个人。
淡得几乎听不出曲调的琴音,转而高亢,转而嘶哑,转而凄厉,转而沉顿。
就像这个人伸长脖子,像鸟一样一声声鸣叫,吸引着,期待着那个听懂的人来到他身边。无边的孤寂里,他反反复复地呼唤,但是没有回应。无论他的声音多高多低,多轻多重,都没有任何回应。
到最后,他依然在呼喊,却已不再是为了得到什么。
他不再等待,不再寻找,只是在抒发。
一个孤寂的人,向着这片永无改变的荒原,向着荒原上翻滚不息的长风,向着遥远的闪闪发光的星宇,向着来去不尽滚滚如洪的时光,用琴弦代替自己的咽喉,发出一声一出口就散在风中的叹息。
余音袅袅不绝。
陆炳辰在他旁边坐下。
阮奕过了一会儿才从乐曲中回过神,由衷地说:“很震撼。”
陆炳辰笑了笑。
“这首曲子你是什么时候学的?”
“十几岁?还是在我爷爷活着的时候。他教我弹的这首曲子,每个细节都是他带着我,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
阮奕突然说:“要不要我给你按按脑袋?”
陆炳辰顿了顿,轻笑着凑近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