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人知道他答应死的干净利落,会不会对何家网开一面。
他死在那冰冷的南衙门牢房里,鲜衣怒马的小侯爷,死去后也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冷到骨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半个月前他忽然醒过来,还变成了举人壳子里的何长安,同样名字同样生活在京城,却是不同的人,这个头被同窗小厮砸破的何长安,而这时离他的死去,已经过去三年之久。
自从他醒来出现在这个陌生的身体上,发现这个身体跑两步就会气喘吁吁,与他原本能骑马射箭的身体完全不同,甚至这个身体手掌没有握剑的薄茧,只有握笔的薄茧。
大半个月来他一直大病卧床,近日好些,才得了机会说服这个身体的母亲出来转转,吃完馄饨他绕过小半个京城,来到北城区,远远看着何家大宅。
注意到国公府四周有人监视,何长安心中生出疑惑。
三年过去,他家的消息路人皆知,何长安自然也就能轻易打听到:他死后没多久,何家很快被洗清,该下狱的下狱,何父悲痛之下带着一家人告老还乡。
这时候竟然还有人在监视何家,难道何家还有什么牵扯?
接着他摇摇头否定,三年过去一切烟消云散,应该是例行的监管吧,他记得三年前附近就有官府的暗哨巡视。
他没靠近,绕到何家后面,有处地方院子里栽了桃树,是他和李泽小时一起栽下,后来十几年桃树长大,那人就经常拽着桃树枝翻墙进来。
恍惚间还能看到那人对自己无奈地笑,让自己快拉他一把:别看他平日习武身手利落,偏偏块头长的太大,一身筋骨硬的很,何长安能钻过去树的缝隙,那人经常会被狼狈卡在那,又不舍得拉断树枝,自己只好去拽他过来。
此时街上空空,桃树枝光秃秃立在那,一片绿叶也没,何长安静静看着,总觉得生机已去,就像这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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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到了中午,在路上就见何兰出来找他,叫他一声‘哥’,在后面远远跟着并不靠近。
何兰是他这身体的妹子,原身父亲早亡,一家全靠母亲小妹做针线活贴补家用,何长安考上举子后没什么大志向,等回乡当个教书先生,这些都是何长安从何母口中问出来的。
何小妹明显怕他,虽然他头上顶着一圈伤布,但不伤原身的威严,何长安停下脚把人喊住,让她和自己并肩走,问家中的事。
这些日子在床上躺着,何长安已经把大概情况摸了个遍,但何母坚持君子不该管宅院之事,更琐碎的事何长安没办法问,也就无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