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小鹿敏锐地察觉得蒲萤呼吸变得绵长,从黑暗中抬起头来,便在窗栏边发现了温师父留下的暗号。等她悄悄溜了出来,温师父已立在月下等候。
自她受伤至今,小鹿还没见过温如玉。这次她的做法可谓冲动使然,很可能将轻鸿营暴露在公众视野。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是打是骂且一回事,怕就怕被印烙上不及格的标记,丢回山里的训练营还好,一个运气不好被弃之不用,她的一生就完了。
这几天她看似闲适松散,实则日日绷紧神经,等待着温师父的审讯。
如今人是来了,只不知自己能否平安度过。
温如玉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小鹿赴死一般的脸,心如死灰地跪在地上作负荆请罪状。
不说也知道这丫头又在脑补什么。有时候温如玉真心不懂花朝海收徒弟的标准,那些年又是怎么养徒弟的。以他对朝海的了解,不该收个这么跳脱成性的丫头才是。
当然,温如玉这等想法若被花朝海知道,一定恨不得跳出来破口大骂申辩自己的冤枉。
此时,温如玉面无表情地打量小鹿受伤的臂腕:“过来我瞧瞧。”
小鹿连忙将手送上。
这副献祭状的‘送上双手’看在温如玉眼里有些好笑,他索性伸手一扯,小鹿痛得嗷嗷直叫。
“被咬的时候怎不见你叫得这么大声?”
小鹿闻言,闭嘴不卖惨了。果然想在温师父面前装傻充愣凭她的斤两还不太够……
温如玉倒是直接袖里刀一横,绷带断落一地。小鹿看他的眼神直跟他要在她伤口撒盐一样恐惧。温如玉懒得搭理,细细地打量一番,食指覆在她伤口的位置一寸寸地探,偶尔指腹压在腕骨上,这回是真痛,痛得小鹿咬牙切齿。
可小鹿有个怪禀性,不疼的时候喜欢装模作样地卖惨,大呼小叫地喊疼。可真疼起来反而咬紧牙关,死死不让一声咽呜吐出声。温如玉动作几乎不顾小鹿疼不疼,几番力道加重,每一下压在伤处,痛得小鹿忍得极其辛苦。
等好不容易温如玉检查完了,小鹿也着实汗湿了大片衣裳,重重地松一口气。
温如玉放开手:“那天的事你可发现什么蹊跷之处?”
小鹿额前一片湿汗还顾不上抹,脑海中瞬间浮现一道银面:“我看到……”
温如玉挑眉:“什么?”
小鹿微顿,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她猛然想到那个面具人只是出现在庭园之中,却不能断定就是他出手。若贸贸然将矛头指向那个面具人,与理不合。如果温师父紧紧追问,那她可就百口莫辩了。
她对面具人知之甚少,她甚至连他的真面目都不曾见过,唯一知道的是这个面具人前生与齐麟有所接触。除了这些,她拿什么去说服温师父相信她?
温如玉等得有些不耐烦:“小鹿。”
小鹿暗暗咬牙,在没有确切情报之下,暂时隐瞒面具人的事情:“……我看到周遭的人很奇怪,他们明明手上有武器却不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