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落地,原本打着瞌睡的齐珝醒了,念书的沈夫子也停下脚步。
沈夫子站在挡住门口的位置,同时也挡住了齐麟的身影。他一改原先的温和,厉声斥责:“麟少爷,你可知现在已是什么时辰?夫子课业授了将近过半,而你这才刚刚过来。这不仅是不守时的表现,还是对为师的不尊重。”
“夫子,我路上出了点意外……”
“意外、意外、又是意外,在府中能出什么意外?你瞧瞧你这一身,是不是又玩水了?不是告诉过你春寒不宜玩水、很容易得病的吗?你前阵子正是因此染了大病,整整一个月没来学堂,课业都落下不少,你现在又去玩水?是不是想借口不来学堂!”
“不、不是的。”
“我迄今教了无数学生,就不曾遇见像你这样顽劣又屡教不听的孩子!”说着,沈夫子从教台抓过戒尺:“张手,今日为师定要给你一个教训。”
隔着花窗瞧见沈夫子的侧脸确是怒上眉梢,这齐麟也是倒霉撞在人家的枪口上。本来这学堂里也就两个学子,偏偏一个两个都迟到。亏得齐珝赶得早,这要换作后到者是齐珝,这么一身娇肉贵的小霸王不定愿意给沈夫子打手板心,沈夫子敢不敢打可还要另当别论。
坐在身旁的阿田和阿园哼嗤一声,闷闷地偷笑起来。小鹿也不知这有啥好笑的,她听见戒尺一下又一下地落在手心上,却没有听见齐麟喊一声疼,这让她不由地想起当日无理谷下,这小家伙似乎也是颇能沉得住气,一个疼字也没哼出来,除了睡觉睡得迷迷糊糊时偶尔发出的几声呓语……
小鹿托腮思忖,蓦地一个念头自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么一思量,小鹿似乎又明白了点什么,听见戒尺打在手心肉啪啪啪的响音,不由地头皮发麻。
也不知沈夫子打了几下,等他收起戒尺,似乎心情也好了不少,示意齐麟跟他进屋。
当门外的齐麟终于进入视野范围内,小鹿着实愣了一下。这才数月不见,齐麟瘦得也未免太夸张了些。也不知是否刚刚受罚的缘故,眉宇间愣是添了数分阴沉。
瞧那发丝衣襟,方才听说沈夫子说他迟到是跑去玩水了?可小鹿看着不似玩水,倒像整个人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她眉心一颤,扭头看齐珝,他正支着下巴,嘴角一直呈上扬的弧度,眼神活似要吞人。
“……”啊喂,可别被她猜中啊。
小鹿故作好奇道:“阿田哥,这个人是谁呀?你看他浑身湿哒哒的,居然还来学堂上课。”
“庶子齐麟呗,谁知道他是掉进哪条阴沟里洗了个身,总之不管咱们事。”阿田嘻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