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攸暨虽然想帮着他的妻子分忧,可是广陵长公主不肯透露一丝一毫的内情给他,而他无心这些所以从不问,是以虽然是想帮她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广陵长公主又是个像她母后的女人,或许正事不决还和栗攸暨说,可是心里的烦难是断不肯说出来,以免被人看轻了去。
广陵长公主心里越来越觉得局面不受控制——如今皇帝驾崩,小儿登位,太后把持朝政,赫然又是一个栗太后在世的情景。可偏偏韦太后她一没有栗太后的胸怀气度,二没有人家的铁血手腕,就单单只学了她的野心。
——与她的实力不相符的野心。
广陵长公主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凭一个女人的眼光和心计算到每个人的心态和动作。楚王不就是一个“漏网之鱼”么?
楚王虽为窦妃所生庶子,但心胸开阔,谋略、胆识皆不差太子,想浑水摸鱼、趁乱分一杯羹也实属正常。按照他今天的动作来看,他真的分了一杯,那皇帝该如何自处?
栗攸暨看着她柳眉不展,叹道:“公主也太刚强了。女人太刚强不是什么好事儿,公主玲珑剔透何必作此蠢事?”广陵长公主听见那句“蠢事”心里无论如何还是不舒服的,可仍然淡淡道:“蠢或不蠢,也是由我评判的,栗郎何必插话?如果连栗郎也人云亦云,那我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栗攸暨笑道:“公主,既然楚王有心浑水摸鱼就让他摸去,从母后开始至今,已经混乱了多少年了,楚王我看他到有大将之风,何不让他试试?就是赢了于你我无碍,败了也牵连不到你我身上。”广陵长公主看着他,皱眉道:“可是皇兄他……”
“——皇兄已经死了,不是吗?”栗攸暨正色道:“一个死人,怎么算计的到活人的做法?况且他也没有母后那样的心计,他死了,他们的野心无人压抑,他不就是借这个局面来铲除眼中钉肉中刺的吗?是他没有算计到,与你何干?你为什么又要添一份责任进去?”
广陵长公主听了,似乎便在为这么长时间她的一厢情愿而恼怒。栗攸暨道:“公主,这么想最好。公主已经加封‘镇国’,又门士多少,已经没有再上升的可能了——除非,公主有心和母后一样!”
广陵长公主闻言脸一僵,平日看向栗攸暨温柔多情的眼神霎时笼罩上浓郁的杀意,栗攸暨面不改色的回望着她,眼神温柔包容。
栗攸暨道:“公主,何必如此呢?你我即为夫妻,你看不到的、想不到的、力所不能及的,我就应该提点你。你如果因为这个要杀我我也毫无怨言。”广陵长公主叹道:“栗郎,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呢?我心里至今还念着薛郎,你的心里就没有念过先夫人?她因我而死,你心里就不芥蒂?”
“我的确是心念她的,可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公主你本身温柔可爱,坚强可敬,我又怎么会伤你的心?纵然你还念着薛驸马,可我并不介怀,这不更说明你有情有义吗?在我看来,沁儿不仅仅是后唐威名赫赫的广陵长公主,也是我栗攸暨的妻子。”
广陵长公主听了,眯起眼睛回想她已经多久没有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了。广陵广陵,广陵都快成了她的名字了——大概很多人已经忘了她的名字了罢。然而她没有想到,栗攸暨会这么细腻温柔的对她,让她觉得公主府是真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