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她居然让我也放弃呢。”

“——放弃哥哥你。”

杜栾华幽幽的声音从房间内传了出来，虽然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但谁都能肯定这绝不是在开哪怕一点点的玩笑。

艾尔震惊的向后退了一步，却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丝异样。瞬间他心中已有预感，果然不出所料的回头看到的那人黑色长发飘扬下一双碧蓝双眸半含涟漪，只是这双眸里此时荡漾着的波纹是他从没有见过的。

门内人不知门外的变故，少女继续完成着她那名为复述者、实为讲述者的工作。

“你说瞿诗琴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了，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呢？”血统不明的少女轻轻一笑，仿佛她真的听到了一句离谱到有趣的傻话，艾尔则心底一凉。

“我可是你的妹妹啊！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比瞿诗琴认识你的时间要长，比王绒玥认识你的时间要长，我所有记事的时间都是有你在身边陪伴着的，可事到如今却要我放弃你？为什么是我要放弃，凭什么是我要放弃？”

“谁会比我更爱你，更在乎你！是瞿诗琴吗？她自己都已经选择退出了。那么是王绒玥吗？王绒玥确实很厉害，我非常佩服她竟然能一个人把这么多事情全部管理好。但是你觉得她爱你吗？她真的是因为你是‘你’才爱你、不是因为你是她的‘丈夫’才爱你的吗？”

“我就是想不通，一直都想不通啊。我们已经相依为命了这么久，为什么不能继续相依为命下去，为什么你一定要找一个外人插足我们的生活，乃至于我有一天必须离开你、离开这个家，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男人的身边？就是因为我们是兄妹吗？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被世俗所允许的吗？”

“你明明清楚我是怎么想的，但是在清楚之后还是一声不吭的娶了王绒玥。我的桀骜、我的叛逆、我的反抗，无一不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可你却再也不愿意多关注我一点了，好像我们真的只是平常的兄妹一样。这是为了表现给别人看，既然对我这个任性的妹妹已经无计可施，那么就干脆听之任之？”

“在听到瞿诗琴说她放弃你的那一天，我不知不觉就喝了那么多的酒。接着我看到了元染锦，我就想到了你，想到了第二天我又必须回到这个充满着痛苦的左丞相府来，我害怕了。于是我让他带着我走，不然就抱着他不放手，最后他无奈之下只能妥协，把我带到了潼楼的地盘上，把我当做潼楼的客人来招待。”

“在那里我遇到了很多人，也碰到了很多事。我对不起珊瑚，把明明无辜的她卷到了这件事情之中，害得她现在还只能躺在床上养伤。也有对不起我的人，比如明祁锦……就是那天和你们见面的那个男人，动手刺伤你的那个人，开始是他骗了我，我才答应让他安排我离开的。”

“但是在那里我也想通了一件事情。”她的语调突然变得异常轻松起来：“你是不是会觉得我之前这么讲瞿诗琴，好像是在责怪她说的不对，不应该说那种话来让我放弃？其实不是这么一回事，我只是有点惊讶她居然察觉出了我对你是什么感情，我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呢。”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当然知道这件事了。如果可能的话，你当初就不会娶王绒玥，现在哪怕是王绒玥突然暴毙身亡了，我看你也不会有那个勇气战胜世俗偏见和我生活一辈子的吧。而且待在你的身边，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把我嫁出去，毕竟你一直就是这样一个胆小鬼嘛。”

“但是谁让我喜欢的就是这个胆小鬼呢。如果父母生我们的时候把我们的性格倒一倒多好，那我这几年应该就不会受到这么多的煎熬了。”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我的哥哥，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又有多亲密。我只知道自己喜欢你的事情，还有，接下来即将不再和你一起生活的事情。”

“是不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其实啊，刚才在皇宫里我让瞿诗琴帮我联系了白云山的尼姑庵，我马上就要去带发修行当尼姑了，嘿嘿，有没有很震惊？也是，不仅是你，恐怕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整个大缅城都会沸腾的吧。”

“白云山很好，人不少又不多，离城中心也比较近。虽然我不想再生活在杜府里了，可也不想离你太远，白云山的话至少可以让我感觉到我还是和你踩在同一片土地上的。”

“我想说的就是这么多了，哥哥你呢？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不说也没有关系的，因为我知道哥哥是个胆小鬼嘛……不过哥哥，这是什么？难道天气太热所以脸上出汗了吗？……我来帮你擦干净吧。”

“……”

安静了一段时间之后，屋内传来了有人起身的声音。

“哥哥，那我走了，等你醒了我再来看你。”

“和王绒玥、和嫂子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