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嬷嬷走到顾老太太身旁,轻声笑着向她道贺:“老太太,适才白郎中来替章姨娘瞧过了,的确是有了。”
这时恰好顾老太太胡牌了,将手中的的叶子牌往桌上一放,说:“胡了!”
她胡的是任姨娘的牌,任姨娘的脸色这会儿也有点儿难看了,一来是她顶替章姨娘打叶子牌的这半个多时辰,直接输了十几两银子,二来就是她听到了姚嬷嬷说的话,坐实了她心中的猜测。两样加起来,这让她的心情相当糟糕。
顾老太太却没顾得上看任姨娘的脸色,又对姚嬷嬷说:“去书房里告诉老爷一声,也让他欢喜欢喜。今日是中秋佳节,又有了章姨娘怀上了的喜讯儿,真是双喜临门。”
姚嬷嬷喜滋滋地应了,转身离去。
顾老太太端起手边的老君眉喝了两口,放下茶盅子,对唐氏等人说:“不打了,我们都去看一看章姨娘吧,贺一贺她。对了,媳妇,下月初,给章姨娘那里再添上二两银子,她肚子里怀上了咱们家的血脉了。还有,给她那边院子打开一个小厨房,派几个人去专给她做一些怀娠的妇人吃的东西,这入了秋,正好补上一补。”
唐氏应声好,说会按照府里的规矩办。
艾菊捧了鎏金刻花银匜来给顾老太太净手,又拿来干净的软巾擦了手,顾老太太便起身往寿康堂东次间里去。唐氏等由丫鬟净了手的人也随后站起来跟在老太太身后去看在东次间的章姨娘。
嘉宜那时候正在笑着跟章姨娘说话,问她怎么怀上了都不晓得呢?
章姨娘说往常她都有小日子延后的毛病,这一次还当是小日子延期了呢,况且也没觉得身子发软疲乏,吃饭也是照常吃,没有好吃酸也没有好吃甜。跟怀着嘉宜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时候她怀着嘉宜时就好吃甜,可那个时候却没有饴糖吃,眼馋别人那些吃糖的。况且那个时候她年龄小,也不知道怀孕这回事。等到肚子大了,才害怕了,也忘掉了想要吃糖这回事了。
嘉宜促狭地说:“这一回您也不晓得,大概是成日家跟陈嬷嬷她们打叶子牌,心思都在叶子牌上呢,哪顾得上自己的身子有什么不同。”
章姨娘笑:“还别说,朵儿,你说对了,我自从打了叶子牌,晚上睡觉,梦里也是这些叶子牌呢。”
嘉宜微微摇头:“幸好,今日发作了干呕,不然,您还真得等到四五个月肚子大了才晓得自己怀上了吗?”
章姨娘嗫嚅:“也不能吧……”
“不过,这白郎中既然已经替你诊出来了,说您怀上也有两个月了,您自此以后可得注意。”
说到这里,嘉宜看看东次间只有她自己的丫鬟山茶,她姨娘身边也只有半莲,都是从何家带来的人,边压低声凑到章姨娘耳边说:“什么吃进嘴的都要让半莲验上一验,不过疏忽,还有,别人送你的东西,衣物,荷包这些都不要让人放到卧房的箱子里,对了,还有您穿的衣裳洗了收进来之后也要仔细检查……这府里可有的人是不乐意您怀上……若是您腹中怀的是个哥儿,能够顺利生下来,不但您,就是我,都有根儿了……这可是一辈子关系娘跟我的大事儿,万万疏忽不得……”
章姨娘边听边点头,要是能够生下个儿子会改变她的命运的话,嘉宜私下里可不止跟她说上一回两回。只是这一次,那个被请来瞧她的脉象的白郎中确定她怀上了之后,嘉宜说得要详细得多。
末了,嘉宜还加上一句:“您屋子里除了半莲之外,其她的人都不可信任,还有一些事情,我会跟半莲说的。”
章姨娘重重点头,对嘉宜说她记住了。
嘉宜待要再说话,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环珮叮当之声,知道这是有不少人过来了,就住了嘴,正襟危坐。
果然,随着外面的帘子被掀起,只见顾老太太领着唐氏等人进来了。
走在最前头的顾老太太笑盈盈的,后面的唐氏等人脸上却是连一丝笑容都没有,特别是那个任姨娘,脸色更是晦暗难看。
嘉宜和任姨娘都站了起来,向顾老太太和唐氏行礼,嘉宜还走上去扶着顾老太太去屋子正中的那张紫檀透雕松鹤延年的罗汉榻上坐下。
唐氏便坐在了顾老太太下手的一张紫檀圈椅上。
众位姨娘和嘉宜都站着。
顾老太太随即问章姨娘:“白郎中都是怎么说的?”
章姨娘就细细地把白郎中说的话说给了顾老太太听。
顾老太太听完笑眯眯地又看了章姨娘的肚子一眼:“有两个月了么?那你以后走动可要小心点儿,吃的东西也要按照郎中交待的来……”
她又把刚才让唐氏给她添月例银子,以及厨房里会给她的小院子派人打开小厨房的事情对她说了,并且说这是府里的规矩,对于怀上身孕的姨娘们都是这么照顾的。
章姨娘忙向老太太致谢。
不一会儿顾金枭走了来,他满面是笑地看向任姨娘,在顾老太太身边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了,这才问章姨娘白郎中是怎么说的。
章姨娘便又把刚才对顾老太太的话
对顾金枭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