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景在心里

意料之中,钟斯年没有怀疑,但也没像以前那样说要陪她,反而是道:“林听,总有一天你是要一个人过的,这些事你得学会克服。”

在外面大半个月都过来了,现在也不是精神方面的问题,是时候戒掉让她对自己的依赖,也必须这样做撄。

一个对你算得上是有求必应的人,一个每每在这种时候都会陪着你的人,一个你正千方百计想要靠近的人,他突然跟你说,总有一天你是要一个人过,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林听心里是有落差的,且落差很大。

她看着他,看好久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怎么做。

不可置信,失落,还有一些不可名状的微妙情绪,全僵在她脸上,钟斯年看在眼里,微不可察地轻叹,几许无奈地叫她,“林听。偿”

这一叫,唤醒了她,林听脸上的僵硬慢慢破裂,她仰头看他,自尊跟理智都在叫嚣着,就此放弃,转身就走,可内心深处的不甘又驱使着她做最后的试探。

“可是我现在不想一个人,我会害怕,不敢睡觉。”害怕这种情绪伴她走过好几个月,不需要刻意都能演得入木三分,更何况,她现在说的都是事实。

除了眼前这个,从来没有人能够让她做到这一步,连尊严都暂时放到一边。

钟斯年表面上并没有任何变化,但态度相比方才松软了些,“那你想要怎么样?”

是问她想要怎么样,而不是他会怎么样。

他的意思,林听懂了。

只要她说,他接下来基本会应允,可是

想要你陪,这句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道:“对不起,打扰到你睡觉了,我马上回去。”

说着转身

钟斯年下意识伸出手,却在快抓住她时顿住,收回,眼睁睁都看着她脚步凌乱地走向自己现住的客卧。

林之易的伤不算特别严重,但未来一个月,甚至更久都需要依靠轮椅,或是拐杖度日。

麻醉过后醒来,已是新年。

目光扫过病房里的每一个角落,终不得不接受,愿意守着他的只有他妈妈,还他不想见却又每天都会见的人。

金书琴坐在病床边,等太久一不小心就趴在床沿边上睡着了,但没敢让自己深睡,所以床上的人一动她也就跟着醒了过来。

难掩激动欣喜,“之易你醒了,有没有哪不舒服,我去帮你叫医生。”

车祸现场到进入急诊室,林之易都是保持清醒的,醒来后又试着移动过身体,感觉到痛,确信没有失去只觉。

他看向已经起身的金书琴,“医生有没有说我的腿大概要多久好?”

“没说什么时候,但只要我们好好养着就一定就好的。”金书琴怕他乱想,又忙到,“就暂时不能走动,不会印象以后的。”

只要不是残废,林之易就放心了。

想了想还是问道,“坐在我车上的人呢?有没有事?”

他不确定,金书琴是不是知道跟他一起的是林听,他也不太想在她面前提起林听,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

手术同意书上签的是林听的名字,即使他不说,金书琴也是知道的,当下看他这副到现在都要包庇林听的样子,顿时就火大,“什么车上的人,你跑去找那小贱人做什么,跟你说过她就是”

“妈。”林之易厉声打断金书琴的话。

他很不喜欢从她嘴里听到那些针对林听的话。

“好了。”一旁从林之易醒来就没说过话的人开口打断他们的争论,“别的事以后再说,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林之易冷着脸,“不需要,我有没哪里不舒服。”

金书琴忙着催促,“好,你快去叫。”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听久久未能入睡。

不是害怕,而是想了很多。

明明昨天,今上午,甚至在医院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等她洗完澡出来,钟斯年对她的就变得冷淡了呢?

想到最后,她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太过急于求成,用力过猛,让他察觉到她的企图,故意以这样的方式逼退她。

如果真是这样,再一次说明,他对自己的好无关男女之情。

那她应该遵从本心的继续还是该顺从他意的就此放弃?

林听,不知道了。

第二天,又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至少表面上他们的相处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实则上,也确实没有区别,因为林听不再像前两天那样,费尽心思的想要得到他的关注,也不再主动向他索取。

当然,除了早餐那点时间,他们也没时间见面,因为钟斯年吃完早餐就回了老宅,跟钟逸辰一起给家里的亲戚长辈,拜年去了。

上午,林听去了躺医院,确定林之易已醒,且没有大碍,才放心的离开。

全程,她没有让自己

出现在任何在认识的人的面前。

她是让程翰上去打探的。

出了医院医院大楼,上了车,程翰回头问她,“林小姐,我们现在是回去还是别的地方?”

林听望着窗外,撩一把垂到腰间的长发,铭唇淡笑,“我想把它们剪了,帮我找个理发店吧。”

这头乱麻,很早就想剪了,现在,刚好合适。

程翰盯着她,擦觉到她今天情绪不高,但愣了片刻还是转过去启动引擎,什么都没问。

本想给她找家符合她身份的,却听她在后面说道,“不用太好,随便找一家普通理发店就可以了。”

也许在他们眼里,她还跟以前一样,吃穿用度都要保持以前的消费标准,但她自己知道,她跟走在路上的大部分女孩没什么区别,甚至,她可能还比不上她们。

至少,她们有家,有亲,有朋,有生活。

而她,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程翰几次欲言又止,终还是没忍住问,“林小姐是跟先生闹矛盾了吗?”

整个上午都低气压,总不会是为了正躺在医院里的林之易。

早上他们还没去医院,昨晚回来也见有什么问题

林听把视线从窗外移开,转向前面,“没有啊,我只是有点触景伤情。”

触景伤情?

如果刚刚去的医院算是景的话,那早上在家的时候哪来的景?

景在心里。

他没问,林听也没必要解释。

虽然她说随便找一家,但程翰还是帮她找了家不那么普通的。

停车时,他回头劝道,“林小姐如果是因为心情不好,我觉得你该再好好考虑下,这么漂亮的长发如果是因为冲动剪下,怪可惜的。”

林听给的回应是毫不犹豫地开门,下车,走进理发店。

就算是冲动,那也是想了无数次的冲动,心情顶多算是契机。

一进门,就有热情的理发店工作人员迎过来,“欢迎光临”

“我要剪头发。”直截了当先于对方询问前回复。

先洗,在剪。

结果才刚躺下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拿出一看,是钟斯年打过来的。

皱了皱眉,还是接起,“喂”

回应她的是他的命令“不准剪。”

林听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头发。

不用想都知道是程翰告诉他的

竟然连这种事都说

“不准剪。”她没有回应,他又在那边强调,“不准剪头发。”

林听莫名其妙,“头发是我自己的,我想剪就剪,凭什么要听你的。”

“林听。”他在那边低喝,明显生气,“我说不准就是不准,给我回去。”

别的事也就算了,这种不相干的私事都要命令,都要管。

林听直接挂掉电话。

---题外话---第一更,二更应该会很晚,可以睡醒再看

☆、91091:你硬他比你更硬,你软,说不定他就拿你没办法了

“小姐,你躺上来点。”洗头妹捧着脑袋,让她调整到合适位置。

林听往上挪了挪了。

握在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看了眼,还是钟斯年,林听紧皱着眉头,没有接撄。

洗头妹边帮她洗头跟她闲聊,“是你男朋友吗?偿”

“不是。”如果是男朋友就好了。

“那是你哥?”连理发这种事都要管的人,一般都是亲人或是男女朋友。

“也不是。”林听知道很多洗头妹都有边洗边跟顾客闲聊的习惯,但她并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服务人员,多少都有点察言观色的能力,感觉到她不喜,洗头妹也不再继续。

手机响了一会自动停止,许久都没再响。

林听想,他应该是放弃了。

然而

洗完头的林听走出去,还没坐下吹头发就听不知何时进来的程翰对着手机说道:“先生,林小姐已经洗好头出来了。”

“程翰!”林听心里顿时就火了,“你再这样就不要跟着我了。”

她也知道,她的话没有任何意义,但就是气不过啊。

现在是一点私密空间都没有了。

程翰也很无辜,老板的命令,他总不能违背,只能硬着头皮,“林小姐,先生让我等你吹干头发就带你回去。”

意思是,不让剪。

林听就不明白了,她剪个头发,碍着他什么了?

当下没理会,只在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吹干头发,理发师还没正式跟她讨论剪什么发型,等在一边的程翰已走了过来,“林小姐。”

林听看他一眼,没有起身,只是在程翰及理发师期待的目光中,抽出一把剪刀,抓起一束头发,咔嚓,剪下。

程翰想要阻止已来不及,只能震惊地看着被她剪残的头发,欲哭无泪,“林小姐”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知道自己今天回去会被批评。

林听看在眼里,又多剪了两束,很快,垂在胸前的两束头发,由及腰缩成堪及胸口。

参差不齐,不理也得理。

林听看眼又给钟斯年打电话的程翰,淡淡对着理发师说道:“就按照我剪的长度修剪,然后再做个发型。”

留了二十年黑长直,既然要换,那就一次换个透。

理发师自是乐意之极。

程翰挂掉电话后,坐到一旁沙发上等。

大势已去,后面的烫染,他想阻止已是有心无力。

因为,林听根本就不听他的。

三个小时后,林听站在镜子前,对着自己刚出炉的新发型,看了又看,甚是满意。

付钱,走人。

“程翰,我们找个地方吃饭,我请你。”对新发型的满意让林听心情好了许多,丝毫不在意现在早过午饭时间。

可惜,她的好心情只维持到走出理发店门。

钟斯年的车停在理发店外,他坐在车里,一见他们出来就降下车窗,冷冷地看着焕然一新的女人,下令,“上车。”

林听的脚步从看见他的车的那瞬间就顿住,此时看见他人,听到的声音,仍觉不可思议。

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她剪头发而杀到理发店来。

程翰已走过去,打开钟斯年座驾的副驾驶门,朝她喊,“林小姐。”

这次,林听是反应过来了,但并不想上车,因为,车里的人看起来好生气,生气让他看起来好凶。

她有点心虚,有点怕。

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事。

“上车!”见她没动,钟斯年又命令一次。

这次比上次语气更冷。

林听更挪不开步了。

别说她,就连扶着车门的程翰都觉得心惊胆战。

第二次没叫动她,第三次,钟斯年直接推开车门,下车,走向她

其实,他并没有表现出气势汹汹,他走向她的脚步也很平稳,但就他那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摸样,本身就自带强大威慑力。

林听心里害怕,本能地想要逃跑,而她确实是在他走过来时拔腿跑开。

且不说她穿的是高跟鞋,就算她穿着超能跑鞋也比不上他的速度。

不到一分钟就被钟斯年从身后抓住,“让你上车,你跑什么?”

被抓住,逃无可逃。

“你好凶,我怕你打我。”实诚的孩子,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

姑娘的表情是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但看她顶着的一头刚及锁骨的栗色卷发,钟斯年心里的气就克制不住地往外冒。

虽然,第一眼看见她走出理发店时,他心里是感到惊艳的。

但这份惊艳,再看清她脸后,顿被怒意取代。

他紧抓住她胳膊,半搂着她,带着往自己的车走,“你这么有出息,我为什么要打你?”

“”他抓着她胳膊的力度太大,林听觉得疼,但更多的是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你一来就凶神恶煞的,你松手,弄疼我了。”

她又不是小鸡,说拧就拧。

钟斯年不松,反而故意加大力度,拧着就塞进副驾驶座。

“砰。”程翰极配合地关上车门。

林听狠狠地瞪向窗外,跟门神似站在车门边,以防她下车逃跑的程翰,气得牙疼。

跑只是下意识地本能反应,在被钟斯年抓住那瞬间,这种本能就消失殆尽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心甘情愿地接受这种强势,蛮横地逼迫行为。

钟斯年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

二话不说,启动引擎。

连他们两个都没有系安全带这件事都给抛之脑后,可见,他心里的火气并未消散。

林听揉着被他抓疼的胳膊,默默看着窗外,思想随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慢慢归于原位。

“钟斯年。”完全冷静下来后侧身看向他,不问他为什么会因为她剪头发而生气,而是说道,“我还没吃午饭,肚子好饿。”

说得是事实,也是示弱。

对这种直男,你硬他比你更硬,你软,说不定他就拿你没办法了。

钟斯年扭头撇她一眼,冷冷丢下两个字,“活该,继续饿着。”

“”不应该啊,怎么会没有效果呢?林听看着,瘪瘪嘴,“是活该,但继续饿着我会胃疼,疼了你又得花钱买药,请医生。”

其实她本意想说的是,疼了你也会跟着心疼。

但转念一想,这种话不能乱说,说了他说不准就又像昨晚那样,拒人千里之外。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宁愿像现在这

样,凶是凶了点,莫名其妙也是莫名其妙了点,但起码有互动啊。

有互动才可能有发展。

钟斯年目视前方,没理她。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餐厅前。

林听看着,终于心满意足地笑逐颜开。

钟斯年是吃过饭的,全程默默无声地坐在对面,看她吃得很香,嘴角不自觉便弯起弧度。

而林听每次抬头,看见都是他面无表情的样子。

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大哥,你这个样子我吃饭都会觉得很有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