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上,皇后卫子夫眯起了美眸,寒声道,“你说什么?”
卫君孺犹豫了一下,叩首道,“方才是臣妇胡言了。请娘娘看在我们一母同胞的份上,救救你外甥吧。”
皇后华美而宽大的礼服衣袖下,卫子夫倏的握紧了拳,却又慢慢松开,缓缓的走到卫君孺面前,搀起她,柔声道,“大姐,不是我不想救敬声,只是我和青弟,对事情始末都不清楚,怎么救?你若知道些什么,还请明言。”
“据儿是我儿子,”她看着卫君孺迟疑的神情,眼圈渐渐红了,“敬声也是我外甥,本宫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卫君孺便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我知道的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除了据儿,能够指示的动敬声的,只有阳石了。”“纭儿,”卫子夫失声惊呼。
“娘娘也是知道的,”卫君孺怯怯的看了她一眼,续道,“阳石公主从小便与敬声交好……”她见卫子夫面容肃然,便渐渐噤声,吞下了一些话。
“本宫知道了,”卫子夫淡淡道,“大姐先回去吧。让本宫想想,再决定该如何举动。”
待卫君孺走后,她渐渐沉下脸,问道,“卫长公主如何了?”
贴身女官采薇适才噤若寒蝉,如今方走上来,禀道,“正醒着,只是身子还虚。”
她点点头,往女儿的寝殿而去,侍女掀了帘,卫子夫便遥遥见着,刘斐坐于榻上。抱着襁褓中的女儿,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只眉宇中蕴着些愁思。卫长自小思虑就重。这些日子,虽然郁郁不乐。她也只以为是伤痛表哥霍去病之亡。如今看来,却不是这么简单了,她的三个女儿自小感情就好,尤以卫长长姐为尊,如果说阳石有什么心思。刘斐是多半知道地。
“母后,”刘斐抬起首来,看见卫子夫,嫣然一笑,柔声唤道。
卫子夫颔首,吩咐采薇道,“带其他人都下去。”回首看见刘斐面上些微惊惧神色,心中微凉一叹,想来。刘斐的确是知情的。
“如今这寝殿里,”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刘斐榻前,道。“只有我母女二人,斐儿。我知你一向慎行克制。怎么会蠢到如此地步?”
“母后,”刘斐落泪道。“我也不想地,纭儿说的时候,我也骂过他,可是敬声表哥已经随驾往上林苑,一切都来不及了。纭儿哭着求我不要告诉你。”
“糊涂,”卫子夫气地浑身冰凉。
“纭妹只是为我和诸邑不平,”刘斐拉着卫子夫的衣袂,哀恳道,“母后,你救救她啊。”
“母后都已经自身难保,”卫子夫笑得凉苦,在近到只有一臂的距离里,刘斐这才清楚的看见,昔日芳华绝代的卫皇后,眼角已染细纹,形容憔悴。
“如何护地过来卫家一族?”
日暮之时,皇后卫子夫从卫长公主寝殿里出来,疲惫吩咐,带阳石公主入宫。阳石公主年前已出嫁,这固然不是符合宫规的命令,但陛下不在未央宫,皇后属官詹事又是卫家人,值此存亡之秋,也就顾不得表面文章了。一个多时辰后,阳石公主刘纭奉后命进宫。
卫子夫在寝殿里闭了一会目,这才出来,看见椒房殿里娉婷而立的次女,不由一怔。
也许是知无侥幸,刘纭穿着一袭白色深衣,挺直了背,背影极是倔强,不复少女时代的温柔。
皇后身边的女官轻轻咳了一声,却见刘纭身子一僵,缓缓回过头来,低声唤道,“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