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待所有的人都纷纷散去,她才命那三个士兵将尸体抬了出去。

她取下手套,领着飞儿,在一边的水盆将手洗干净后,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眼前的四个人,不!是五个人!她斜了一眼立在最左边的被她骂得极惨的冷昊天一眼,深知现在不是向他讨解盅之事说法的时候,只是,他怎么不走?这让她不由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

“喂!死人妖,你怎么不走?嫌没被我骂够是不是?”

那冷昊天略一怔,本是无表情的脸上,立马红了红,但那红色很快就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甫出现时的那股冷艳和轻蔑!

“哼!”他轻哼一声,唇边,泛起一丝冷笑:“想不到你这个粗俗的女人,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不就死了小兵吗?需要如此小题大做吗?”

“住口!”她一下怒火中烧,神情变得认真而严肃:“不许这般侮辱死者,不管如何,那毕竟曾经是一个生命,真实地存在过的生命,请你尊重它!尊重生命!如果,你再如此放肆的说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那冷昊天又是一怔,竟被她给喝住,瞪视着她的脸,一下子无语反驳,但很快,又转回原先那张臭脸,看了看旁边的四个男人,再看了她一眼,眼中,掠过一丝讶然后,就一拂袖,转身走了出去。

她深吸了口气,这才看向诩青,那面具下的眸子,柔情似水,深黝而闪着光芒,怔怔地注视着她。

她不由内心狂跳,眼底,也掠过一丝柔然,垂眸间移开目光,看向上官明浩和叶大虾,这两人的目光,竟如诩青一般,同样怔怔地注视着她。

这让她的心,竟不由地一噔,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似乎又什么都不明白,但是,这让她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而一边的上官明枫,则是一脸的木然,看看她,又看看叶大虾,眉头紧皱。

一时间,帐中,竟有片刻的宁静,宁静得似乎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会听到。

好半晌,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份宁静。

“锦飒……”

上官明浩和叶大虾竟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这让这两个男人又同时对望了一眼,同时脸色一沉。

那叶大虾更是一脸的不悦,瞪向她,喝道:

“你跟我过来!”

喝完,一转身,走出了帐营,她不由地翻了翻白眼,再扯了扯嘴角,就跟着走了出去。

她跟着那叶大虾走了很长一段路,看着那叶大虾头也不回而闷声不吭地快步地走着,她不得不加大步伐,快步地跟上。

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离军营已有很长一段路了,四下无人,已是夜黑风高,淡淡月光撒落在草丛间,她这才边回头边叫着:

“喂,叶将军,乌漆麻黑的你要带我去哪?”

那叶大虾这才猛地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她却还在回着头时,就一鼻子撞到他身上!

“该死!”她抚了抚鼻子,还好这儿不是韩国,还好,也从未怀疑过思婵有没有整容,否则,她的鼻子不撞歪才怪!她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瞪视着他:“你做什么?停下也不通知一声?这样撞的话,很痛呐!”

那叶大虾这才挑了挑那俊俏的眉,一把扶住她。

“你也知道会痛啊?”他说,伸出手,竟捏住她的鼻子搓了搓,沉声问:“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你把自已陷入了危脸中,你知道吗?”

“这我当然知道!”她拍掉了他的手,搞不懂他为什么老是喜欢捏她的鼻子,上次就是,害得她差点就停止呼吸,“你们古人不是有句名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不由地眼睛一亮,屏息着注视着她,“好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看来,你还能出口成章!还有什么烂屁精,西瓜屁股,很好,再说说看,你还有什么名句?”

倒!她嘟了嘟嘴,原来,这不是这个世界的名句啊?看来,还真是异世界!

“没有了!”她讪讪地说:“你叫我来倒底要说什么?讨论名句吗?”

“当然不是!”他瞪了她一眼,“你真的见过那个凶手吗?什么时候的事?是哪一个?”

她睑了睑眼眸,深思地望着他:“你还记得上次在那草丛间,我突然睡着的事吗?”

“当然记得,”他说,“你说,你闻到了——”他倏地一惊:“迷香?”

“是的!”她说:“在那之前,我的确是看到了一个南烈士兵的身影,但是,我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

“没有看清楚?”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你怎么说你见过呢?”

“我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我不这么说,就没有办法把凶手引出来!”

他略一怔,随即怒道:“不行!我不准!”

“不准?”她瞪着他:“你不准什么?”

“你这样会很危险!”他叫,喘着粗气,一把握住她的肩膀,“你如果真的看见那人也就罢了,我们马上可以去捉他,可是,你

却说你没看清他?!那个人不知道是怎么样的高手,你的武功还没恢复,你怎么应付得了?不行!”他拽着她往回走,“我们这就回去,当着所有士兵的面澄清说你没有看到,说你刚刚是在胡说!”

“你才是不要胡闹了!”她甩开他的手,“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说了就说了,再去澄清,就是多此一举!”

“你活不耐烦了是不是?不行!”他又拉住她的手,“必须回去澄清!”

“不要!”她挣开他,抱住一根大树。

“回去!”他大吼,捉住她另一只手,拖呀拖!

“不要!”她也大吼,一手抱住树桩,另一手往回抽呀抽!

“放手!跟我回去!”

“不要!我不回去!”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放——手!”他开始掰着她抱着树桩的手指,一根一根地!

“你这只爆恶的鱼虾!我死不死关你什么事啊?滚——开!”

“你——”他一怔,盯着她,骤然间眼眶竟充血,“你就这么急着撇开我吗?你总是这样无视我的关心吗?为什么?”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握得她生痛,“在你心里,我就比不上那上官明浩一丝一毫?”

她略一怔,瞪着他那血红的眼睛,一个思想模糊地在她脑中成形,使她不由地、下意识地要抽回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关上官明浩什么事?”

“别说你不懂!别说你没看出来!”他依然紧握她的手,眼眶通红,“你三番两次出现在我面前,接吻、晕睡、欲擒故纵!三番两次的诱惑我!搅乱了我的一切,让我不得不掉进你的陷阱里,被你诱惑,被你折服!”他盯着她,声音沙哑,“现在,你却说你不懂?不明白?”

她愣愣地看着他,一时竟无语而不知所措,看着他的血红的眸子,听着他那沙哑的声音,竟使她不由地颤栗,她不是傻瓜,当然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只是,怎么会这样?

她从来不知道,从救他到现在,对他所作的一切,是在引诱他!?

而现在,他——是在表白?不不不!不可能的!他——她想起以前听过他的传闻,他不是有爱人吗?所以,这怎么可能?

“不!叶将军,你误会了!”她不由地低抽了口气,挣开他的手,润了润嘴唇,想着措辞:“请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并没有引诱你!我记得我上次解释过,那是救你,不是接吻!而这次来这里,不是因为你,只是因为碰巧来到这里,只是因为我想帮助那些受伤的士兵!所以,”她顿了顿,“是你误会了!所以,收回你刚刚的话吧!”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去。

“不!别走!锦飒!”他喊着,竟扑了上来,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她的身体,吓了她一跳,不由地想挣脱,却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和心跳,使她不由一怔:“不要收回!我不收回!不要再回到上官明浩身边,好不好?每次看到你对他笑,看到你跟他在一起,我妒忌得要疯掉!”

她挣扎着,心中惊愕而不知所措,好半晌,才深吸了口气,回过头,正色地说:

“叶将军,请你放开我!”

他一怔,紧紧地注视着她,却是眼眶一涩,这才稍稍地放开了她,她抬起头来,惊愕地发现他眼眶中的泪,在月光下,闪着盈盈的光。

“为什么?”他沙哑地说,“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你的眼中没有我?是我——错过了吗?”他喘息着,却抑不住眼中的苦涩和伤痛。

她不由地心中一窒,这不是她所能预料的,眼前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对她带着抗拒和怒气,她又如何能料到,他会爱她?

骤然间,她的脑中,想起那个御守,曾经在他手中响出声的御守,难道,如那老人的预言,他是她命中注定的人?所以——他爱上她了!

可是,此刻,她却已不能如那御守所预言的,来回报他的爱了,那是因为诩青!

是的!诩青!想起诩青,她却已是迫不及待地回去了,她清楚地知道,她爱诩青,而不是眼前这个人!

“对不起!”她低声说了一句,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向来时路。

相思梦——诩青番外:

四岁那年,因为家境贫困,我就被父母亲卖进了戏班。

自小,我就知道,我有一张极漂亮而妩媚的脸,也可以说倾国倾城般美貌,很多人都说我本因是女子,投错了胎。每次听到这些话,我都恨恨地以拳头回击,我要告诉他们,我不是女人!

我是个男人!所以,我很勤奋练功,我要强壮我自已。

然而,再怎么勤奋练功,我依然摆脱不了我的外表给人那种妩媚而柔弱的形象,因此,戏班的班主让我成为武旦。

和我同一个戏班的,也有一名武旦,叫知秋,虽不如我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丽,但也算是个清秀男子,他一天到晚对我跟出跟进,我知道,他喜欢我。

我也很喜欢他,我以为,那就是爱了!

十六岁,我唱念打坐俱佳,因此,唱遍了大江南北,

在北赫,已是名噪一时。

我的名气和表演让我得到了很多掌声,我的美貌同样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

记得一日,刚表演完回到后台,一个城内有名的男娼馆的老板找来了,他曾也是那男娼馆里的一个红牌,年约四十多岁,也算是个漂亮的人。

这位老男娼告诉我,与其在戏班劳累奔波,不如跟他回娼馆,以我的美色,他可以让我只接一些上等的客人,那就不会如此劳累。

一听这话,我心中怒火炽燃,但只能压抑着没有发泄,我很冷静也很坚定地告诉他,我没有这个意愿成为娼妓。

是的,虽然我知道我身份卑微,但是,在我心头,我依然有着对生活的渴望,即使再累再苦,我也不会出卖我自已。

这位老男娼听了我的话,并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我的脸,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口了,念出一首我从未听过的诗:

“唯有在梦中,

才有我们的路,

思念的人,

同样对我充满着思念,

从此以后,

我们的梦夜夜无法交会,

是否只有前往来生的路,

才能再相逢。”

我不以为然地听他念完,他再次叹了口气说,这首诗是很久以前一个名妓所作,诗的含义是说,像我这般拥有倾国倾城般美貌的人,注定是无法有自已主宰的命运。即使是心中就算有喜欢和思念的人,也无法和那人在一起,只有在梦中,才能和那人相见。

他再次看着我的脸,对我说:“从你的面相看,你的一生,都只是个梦,而只有在梦中,你才能和你思念的人相见!”

我一怔,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一生都无法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老男娼走了,我深深地陷进了沉思。

不!我不相信命运!不相信那老鬼的话!不能受他影响。

我只相信,命由天!运却由我!

但是,他说的喜欢和思念的人,是知秋吗?连我自已也不确定。

然而,那次在赫城的表演,却将我打进了万丈的深渊!

康王爷,那个道貌岸然的人,他出重金将我请到他府中为他唱曲,还用计将戏班的人支开后,就当着众来贺寿高官的面,向我扑了过来。

我一惊,本能地作出抵抗。

但是,没有用,我从戏班学来的,也只能算是些三角猫的功夫,唱唱戏,翻翻筋斗还可以,但是面对到真正的敌人时,却是无能为力。

我筋疲力尽地被打倒在地上,双手和双脚被两个武功高强的粗壮大汉压住,我的衣衫一刹那间被全部撕碎,全身赤裸,霎时,只感到一腔悲愤涌上心头,我狂吼出声,却无力反抗。

那些原来在一旁观望的高官们在见到我的裸体后,个个瞪大了眼睛,喷出了欲火。

他们一个个对我欺了上来,分开了我的双腿,压住的我下身,用他们的欲望一次次地刺穿了我,而康王爷那放荡无耻的笑声更是刺痛了我的每一根神经。

我一次又一次地痛到晕死过去,又一次一次地痛到醒了过来。

每一次痛醒,我都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怒吼和挣扎,但是,却无力挣脱。

接着,皮鞭一鞭一鞭地抽在我的身上,我又痛得晕死过去了。

曾经一度,我以为我会就这么死去,曾经一度,那老男娼的话在我心头涌了上来。

像我这般拥有倾国倾城般美貌的人,注定是无法有自已主宰的命运!

是吗?他的预言成功了!而我,却深深地,第一次深深地感到了自已的卑贱和绝望!

没有人来救我!就连那曾经一起生活过十几年的戏班,在一夜之间也消失无踪!

我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地抬出了王府,被抬进了赫城有名的一家娼馆——缭香院,成为了那里的男娼!

接下来,依然是痛苦而绝望的日子,反反复复的接客,反反复复地遍体鳞伤。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但心中曾经的愿望和勇气已在这无数的痛楚中消失殆尽!

康王爷依然派人监视着我,寸步不离,我的房间里,除了床和桌子外,什么也没有,我知道,那是为了防止我自尽。

我冷冷地笑了,这种苟活而痛楚的日子,就这么一辈子过下去吗?

但是,不过下去又能如何?

客人送来了大把大把的银子,缭香院的老板也分了些给我,说是给我补身子,好让身子好得更快点,快些多接些客人!

我再次冷笑,收下了银子,却没有花,一点一点地积攒着,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是因为在那伤痕累累地内心深处,仍有着那么一丝丝,一丝丝微弱地渴望。

我不知道那丝渴望是什么,而且,那丝渴望是那么的微弱,那么地没有力量,

眼前,有的只是黑暗和罪恶,血腥和污秽,没有任何力量,没有人会成为我的救赎。

依稀在痛楚的日子

中,我依然会回想起那位老男娼对我念的那首诗:

“唯有在梦中,

才有我们的路,

思念的人,

同样对我充满着思念,

从此以后,

我们的梦夜夜无法交会,

是否只有前往来生的路,

才能再相逢。”

或者,那位老男娼是对的。

像我这般拥有倾国倾城美貌的人,是无法主宰自已的命运的!

浇灭掉了心中的那丝丝渴望,我苟延残喘地活了下去。

一生为你——上官明浩番外1

一生为你——上官明浩番外

我看着眼前这位女子,眼中炽火怒燃。

我不惜一切地追她到这,从南烈到北赫,我终于追到了她!

因为,我非杀了她不可!

是的!她是个掠夺者!侵略者!所以,她必须得死!

我长嘶一声,随着心中那怒火,击出一掌。

掌力从掌心喷出,击中她的胸口,她的身子就随着那力量飞离地面,直坠落下崖。

那一刻,我怔住了。

依稀仿佛,我看到那坠落时,她的脸,她的眼睛,依然那么纯静,那么的盈盈然。她的唇边,竟漾起一丝丝无悔的轻笑。

盈然的眸子,无悔的轻笑……

一个月过去了,那对眸子,那抹轻笑,依然偶尔在我脑中浮现。

两个月过去了,那对眸子,那抹轻笑,依然不时在我脑中浮现。

我狠狠地甩头,不!我必须忘掉那对眼睛,那个笑容!

寒来找我,质问我,我望着眼前英俊而让我心痛无比的他,我依然说,我不后悔杀她!

寒向我袭了过来,我也抵抗,但是,猛然间,那对眸子,那抹轻笑又浮现在我眼前。

我大惊,被寒击倒在地,我知道,寒要杀我了!

我闭上了眼睛,仍在心里说,我还是不后悔杀她!

然而,在那掌力就要击上我面颊的那一刹那,掌力消失了。

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寒痛楚而酸涩的眼神,听到了寒的一声长叹。

我发出一声低吼,扑了上去,热烈地吻他。

他也热烈地吻我,我笑了,我知道,寒是爱我的!他舍不得杀我!

我们又像过去那般幸福地痴缠在一起。

偶尔,那盈然的眸子,那抹轻笑还会浮现在我脑际,我用力一甩,将它甩掉了。

是的!李思婵!杀你,我不悔!不悔!

谁叫你不自量力想把寒从我身边抢走?谁叫你不自量力?!

李思婵,这是你自找的!是的!你自找的!

我在心里每天都这么对自已说着,每天每天!

屏水的百花会,我和寒携手而至。

依偎在寒的身边,手被寒的手握着,我倍感幸福。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

是的,我希望永远如此。

然而,如果不是那个绣球,我想,我至今还沉浸在那份幸福里。

那个绣球滚到了寒的脚边,被寒一脚踩住了。

紧接着,一抹淡雅的身影随着那绣球而至,停在寒的脚边。

我霎时,感到呼吸停止了,看着那张微微抬起的脸,我的心,竟在那一刹那,如被猛烈的撞击般,狂跳不已!

是那对盈然的眸子,那抹轻笑!

老天!她——居然是她?!她——居然还活着?!

我看到寒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

那苍白,使我胸口在骤然间,升起一股强烈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