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要在场高低能跟他对一本《木兰辞》出来。
可惜听的是叶阮,他只会哼笑一声,迟了两天提醒雁放:“你化个妆都行,别再往身上喷空气香氛了。”
“什么空气香氛?”雁放愕然:“那不是香水吗?!”
八点过,冬阳挥开最后一抹云雾的时间段,五个人整装齐发、花枝招展地出了门。
波佩戴着顶绢花飞碟帽,自带方圆一米活人勿近的气场。
上了车,帽檐底下多了颗脑袋,波佩左手一瓶发胶,右手一把梳子,还在给要求超标一丝不苟的雁放调整造型,伺候国际影星似的。
波佩忍不了了,“帅哥,你怎么比我女儿还臭美。”她实在不知道男士发型有什么可调整的空间。
“你懂什么。”雁放对着小镜子仔细打理前额那几根碎发,拨过来弄过去的,悄么声瞟了叶阮一眼:“我今天的形象关乎到我后半辈子的幸福。”
波佩闻言发出一声荡漾的“哦~”,贴心地拍拍他胸脯:“Don’t worry,如果是靠脸的话你稳赢了,如果要看其他的那么你也可以靠脸。”
“你的眼光我认同,你的疑虑请撤回。”雁放自信地接,镜面里的眼珠子已经滑成斜视了。
叶阮侧着脸睨着窗外,雁放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后车镜,那辆黑车又狗皮膏药似的在光天化日底下玩起了跟踪。
宁远在副驾一惊一乍地骂娘:“他们不是放弃了吗?怎么又跟上来了?!”
宁致提了速,眉头皱起一些,他是这群人里唯二沉稳的,镇定道:“在伦敦的行程只剩今天,还是在温斯特先生的保护区里。”
“你这么想,他们自然也会这么想。”叶阮收回眼神,慵懒地支起下巴,“只剩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会知难而退,还是拼死一搏?”
车内气氛骤降,呼吸都仿佛套上砝码,沉重起来。
叶阮不慌不忙,反而有闲心安慰他们:“哈里森暂时不敢有动作,我会先跟温斯特先生商量一下。现在是我们站在明处,既然他们畏手畏脚的,那我就来推他们一把€€€€”
他的目光引线似的串起这个团队,最终缓缓降落在雁放脸上,那眸子有着轻慢的无畏,竟能让人产生出信服与勇气。
雁放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愿意对他忠心耿耿,愿意拥护他。他心底那最后一点对于选择阵营的踌躇,也在这充满着可靠的眼神中彻底落地。
“引蛇出洞。”
叶阮一字一句地说,仿佛棋子铿锵落在棋盘上。
约半小时后,汇入主路的豪车越来越多,古董车、限量款接踵而至,以捷豹居多,豪华的车流渐渐淹没了那辆不起眼的黑车,看来是没有再跟了。
雁放降下车窗看新鲜,感慨道:“英国人是真爱开捷豹啊。”
宁致跟着前车放慢了速度,一开口就是与外表反差极大的温柔谦逊,跟哄小孩似的说:“马上到了,前边就是。”
除叶阮外的仨人顿时来了精神。
只见道路右前方坐落着一座巨型建筑,看造型像露天体育馆,扇形棚顶倾斜而立,缀以波浪的别致曲线,相隔等米布着大灯,如果从高空俯瞰便能一目了然其绽开的贝壳形状。
停好车,不等排队走邀请函通道就有人来接,一生都在走后门的雁放现在自信心强到可怕,连豪车都不放在眼里了。
两位侍者分别引领,宁家兄弟跟波佩被请去了观赛视野极佳的座位;雁放一路绅士地扶着叶阮,上三层电梯被领到馆内一条360度全景观的空中长廊上。
长廊布置成艺术展,在自然阳光的照耀下别有一番氛围。廊桥两侧玻璃上依次展示着数幅名家画作,古今中外、种类繁复。
侍者将人带到,对他们鞠了一躬,用英文跟叶阮说:“温斯特先生在他的私人观赛间等您,您可以先挑选这些画作。”说完,他恭敬地递上一张红点贴纸。
艺术长廊比赛期间不对外开放,侍者离开后,悠长的通道里只剩下他俩。叶阮有心选一幅画送给焉回南当新婚贺礼,闲聊时从温斯特口中听过,他的爱人是位现代诗人。
诗人的话……也许偏爱油画风景?
叶阮在长廊里逡巡来回,想到TSI的招牌,思虑再三,选了一幅不出错的写实画作€€€€夕阳下橘色光影的碎金海平面。
他在画幅右下角贴上红点,这才回头寻觅雁放,见他正严肃地站在一幅水墨山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