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忏漫不经心:“也有啊。”
林拓脸色登时跟吃了苍蝇般难看,搅动面条的筷子都快出残影,愤愤表示着不可置信,咬牙挤出一个“你”字,一对上秦忏仿若无事又不解的神情,林拓吊上来的一口气又压了下去。
算了,等他吃完午饭就让他走,下午再去超市一趟,把洗漱用品全换新。
啪嗒一下,林拓不小心把几根白面条拌得甩到了桌子上,下意识去抽餐巾纸,却发现餐巾纸盒空空如也。
秦忏侧过半边身子,伸直胳膊勾上离他最近的抽屉把手,轻轻往外一拉,挑了包未开封的餐巾纸丢上桌子。
一气呵成的娴熟动作仿若秦忏就是这儿的常住客,林拓剁筷子的速度慢了下来。
联想起昨晚他也是不用过问自己就能知道卫生间在哪儿,林拓内心愈发不安起来,屏气凝神沉默片刻,开口道:“你好像,对我家里的布局很了解?”
林拓抬抬下巴,指向秦忏方才打开过的抽屉:“你怎么知道里面放的都是新买的纸?”
此时回神的秦忏也一怔愣,似乎意识到秘密败露?林拓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隐约有了答案。
秦忏搁下筷子,巡视一圈屋子,然后不知出于何等心思,竟胆大直白地又当着林拓的面从另一个小角落找出把螺丝刀,径直走向冰箱上方的一个闲置小盒子,捣鼓两三秒将什么东西拆了下来,秦忏走到林拓跟前,丢了个正冒红光的微型摄像头。
但这一切还没结束。
秦忏又去了卧室,阳台,甚至厨房,提着他那把该死的螺丝刀,毫不避讳的拆除蛰伏于林拓家中各个角落的摄像头。
林拓惨白着一张脸端详桌上的小东西,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小得能一眼望到头的家,竟然能藏匿数量如此庞大的摄像头,林拓此刻居然还能在荒诞与恐怖之中产生了一丝震惊。
他仰头望秦忏,秦忏却仍旧站着,没有坐下的意思。
林拓声线颤抖:“还有?”他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磕磕绊绊说,“你,你该不会卫生间也……”
“卫生间没装。”
秦忏摇摇头,终于重新坐了回来,贴心帮林拓解除忧患:“没来得及。”
秦忏捂着额角,视若无睹桌上数不清的小东西,跟僵住半边身子,久久无法回神的林拓念叨:“我额头好痛,是不是该上药换绷带了?”
林拓放垃圾桶的手一滞,怒不可遏回头:“你给我滚出去!”
“我无处可去了。”秦忏说,“我是自己一个人来这里的。”
“随便谁都可以,你联系他,让他来把你带走。”林拓气喘道,“我们早就没任何瓜葛了,你别再来缠我,我也不要再留着你!”
林拓反应异常激烈,胸脯剧烈上下起伏。
秦忏撇过头:“没有人会来接我的。”他说,“也没人能带走我。”
秦忏气定神闲道:“其实昨天我一个晚上都没睡着,热度烧上来总做些光怪陆离的梦,我一会儿睁开眼睛一会儿闭上,不知道自己是身处真实还是虚幻,沉沉浮浮,像涤荡漂在水里。”
他跟故意在强调什么似的:“浮在水里呢,感觉要被淹死了。”
林拓扶额,不知他所云为何目的 努力平息焦躁道:“那你待会再吃两片退烧药。”
“退烧药应该没什么用了。”
“……那去医院挂盐水。”
秦忏忍笑,不自觉柔声道:“我的意思是我好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吃药了。”
电风扇吱吱嘎嘎乱叫,惹的人心烦气躁,秦忏轻声说了一句话,林拓没听清,按钮调到一档,让秦忏再说一遍。
秦忏注视林拓脸颊滴落的热汗,汗水悄悄移动位置,与顾时延饱含悲苦的泪水重合。
秦忏的眸子渐渐暗淡。
他在飞机上胸有成竹,认定了林拓肯定会跟他走,就算林拓不愿意、没记起一切那也没关系,他把他一辈子锁在身边,确保他不再离开自己不就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