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莎莎笑,“这么久不见,好像也没怎么变样嘛邹却。”
“还挺有意义的。”知道邹却不想应付客套的对话,徐栖定岔开话题,“回母校拍婚纱照,确实很少见。”
“是啊。”处在兴奋与激动中,莎莎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我们早就说好一定要回高中拍一套,我还专门回家找当年的校服,可惜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她絮絮叨叨讲了半天,徐栖定始终面带微笑地听着,给出适时的反应,可谓是倾听者的标准教科书。莎莎想起要问他们进学校准备做什么,他解释道只是到处转转而已,待两拨人分道而行才转头问邹却,“有想好吗?想做什么。”
邹却抬头望向主席台。
果然,曾经的标语早已消失。
没来由地轻轻吐出口气,他又将视线转移至在边上看台调整姿势动作的莎莎。
“我刚刚在想,果然青春还是会影响很多东西的。”他说,“你看,像她那样积极开朗的女孩子,多年后再回这里是慷慨地分享幸福。我的话,曾经不起眼,没留下过多少痕迹,中学时光好像就是一笔带过了,现在回来也只能倾吐这几年积攒的浊气,做不到以平和的心态回忆曾经在这里的生活。”
有抱着篮球的学生从身边狂奔而过,为了不挡道,徐栖定将邹却往自己身侧拉了下,手垂下时去扣他的手腕。以为邹却会感到别扭,没想竟被主动反手牵住,十指滑入他的指缝,收紧。
“很多人会看到。”徐栖定提醒他。
邹却不放。
“影响不好。”徐栖定扬眉,“经过的都是学生,未成年人。”
还是没松开。
忍不住弯了眼睛翘了嘴角后,也同样牵紧他,徐栖定说:“我大概能懂你的意思。可我是这样想,不论好的坏的,都是你的东西,也已经成为你的一部分。无论你在当下有什么样的感受,全都是你的自由,你想坦然回望也好,避而不谈也好,甚至是撕裂发泄€€€€都是你的自由。”
“只是千万不要留在那里面。”他说,“一定有什么在变化,就好像我不知道你高中时站在这个地方会是怎样的心态,可无论你那时如何,现在站在这里,你身边多出一个我。”
“这是那时候没有的。”
邹却低头,盯住脚边一个积满雨水的小坑,没应声,感觉心口有只肿胀的气球,他在寻找一根针。
噗呲。
徐栖定是那个拿着针的人。
“更何况,我觉得没什么不同。”那人又说,“莎莎他们是来短暂回顾旧时光,准备奔向新生活,我们也只是路过一下你的旧时光而已,前头一样是新生活。”
“你怎么讲这么多鸡汤。”
“你不愿意承认我讲得很对罢了。”
“……你太自恋了。”
“嗯,自恋也是应该的啊。”十指仍相扣着,徐栖定将他的手举到颊边蹭了蹭,笑起来,“你不喜欢?”
忍不住心跳加速,邹却缩回手道:“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厚脸皮。”
两人在校园内瞎逛了一阵,途中还遇上邹却当年的化学老师。远远瞧见便暗叫不好,赶忙拉着人匆匆绕道。徐栖定见他紧张的表情,捏捏他的手问:“那个戴眼镜的?你有这么怕他?”
倒不能说怕……也确实是怕。
邹却无奈:“他特别爱热衷于和学生瞎聊天,有一次我去办公室找他问化学题,十分钟能解决的事,被他的闲聊硬生生拖到半小时,见他就跑已经成条件反射了。”
不知不觉走到篮球场边上的小路,邹却说再往里走就是学校的小湖。
“以前经常来这儿。”
徐栖定评价:“还挺有情调。”
说是湖,事实上是个不算大的水潭,且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好好打理过,水面飘满黄黄绿绿的落叶。邹却蹲下去,有些恍惚地盯着其中一片。
由于父亲去世的原因,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水。小时候偶尔会梦到自己溺水,虽然无法确定那种虚拟的窒息感是否与父亲失去意识前感受过的类同,却一直记在心里。因此很多次不开心的时候都会去水边。小溪,江,水潭,随便什么地方都好,盯着水面发呆好久,梦里口耳鼻全都涌入水的感觉就会不断在大脑中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