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了三十多年了。
傅知越额头抵在玻璃上,像是这样就能穿过这层阻碍,陪在温楚淮身边。
温楚淮对傅知越说,傅知越,你让我走吧。
可傅知越也想对温楚淮说,温楚淮,你带我一起走吧。
他顺风顺水了三十年,如今为他撑船的人要离他而去了。
“温楚淮……”傅知越轻轻唤着他的名字,“你……”
傅知越想说,你醒过来好不好。
话到嘴边,傅知越又咽下去了。
那一瞬间傅知越甚至冒出来一个念头€€€€
这样的结果,对温楚淮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不用再面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希望的实验,不用在外界的压力和自己的学术坚持之间挣扎。
也不用面对一对赌徒一样的父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他埋下的地雷。
尽管傅知越觉得,温楚淮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不应该就这么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
他那么优秀,那么耀眼,医学史上留名的人物。
他光辉的一生才刚刚开始,怎么就这么仓促落幕了。
“哥……”傅知越轻声昵喃,“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太累了啊……”
“那你好好休息吧……”
“我守着你……”傅知越哽咽了,“你要是……你要是歇够了,想醒过来了……你就醒过来……”
“醒过来,我们去骑马……去赶海……”
“我们之前的工作都太忙了……忙的没有时间过二人世界。我……我早就应该带你一起去国外领证的……”
“你要是……你要是太累了,不想醒了……你就好好睡……”
傅知越努力扬起一抹笑容,“你等我查完恒生那边的事,我就去陪你……”
“反正不管你怎么选,我都带你回家……”
杀伐决断的首席律师,第一次在外面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隔空,望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温楚淮。
沈曼柔病最重的时候,是温楚淮陪着去治病的,傅知越不知道。
这是傅知越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原来一个人的生命,真的不过是一堆数据。
到了后半夜,姜修远来找过傅知越一次。
他带了一点食堂里打来的饭,饭盒包在塑料袋里,随手递给垂着脑袋的傅知越€€€€
“给。”
傅知越抬头。
姜修远挑眉,“拿着,我们医院里可没你们CBD附近那些精致的餐点,凑合对付对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