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上门口傅知越红通通的眼睛。

温楚淮有些责怪,“干嘛站在外面不进去?当门神?”

“没有……”傅知越嗓音都是哑得,却还是挤出一抹笑来,“我刚刚在想,我们去哪里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庆祝……庆祝哥你终于坚持过化疗的阶段,只要好好攒点力气,咱们做完手术,就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了。”

傅知越这人,不喜欢画饼。

当上司的时候也不会像其他领导那样,天天给手下的实习律师画饼,画完了又不兑现。

可是面对温楚淮,傅知越的饼画的又大又圆。

那天晚上,傅知越带温楚淮去了海边。

刚开春的海边没有多少人,更何况还是晚上,沙滩上空空荡荡的,灯塔破开海上的薄雾,兀自做着海上航船的启明星。

“哥,这是内海,”傅知越把一条小毯子盖在温楚淮膝头,牵着大黄,坐在温楚淮的轮椅边,“等你做完了手术,病好了,我们就去南方,那边的海更好看。”

温楚淮没说话。

他静静地眺望着薄雾里航船的巨大身影,听着海浪涌上沙滩,又带走沙粒。

大黄也出乎意料地没再到处乱跑,它坐在轮椅旁边,顺着温楚淮的方向,眺望着一望无际的暗蓝色海面。

傅知越伸手,轻轻握住了温楚淮冰凉的指尖。

在这种无人的角落,见不得光的爱意肆意生长。

之前的龃龉也好,恶语也罢,都好像成为泛黄缺角的旧照片,不再为人所记起。

傅知越知道,那是因为温楚淮过往的三十多年,太贫瘠了。

他付出了那么多,得到了那么少。

所以只要后面有人愿意给他一把糖,不管这个人之前多么恶劣地对待过他,温楚淮都会不计前嫌。

傅知越想,哪怕温楚淮现在跟他闹一闹脾气,再给他几个巴掌,把旧事重提也好。

可是温楚淮没有。

他不像他。

他从来没有被人给过任性的资本。

温楚淮突然开了口,“傅知越。”

“嗯?”

“如果我死了,能不能帮我把骨灰洒在海里。”

“哥……”温楚淮的声音很静,却吓得傅知越一惊。

一惊之后,就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不会的,不会的哥。你没听今天李主任说嘛,说你的情况控制得很好,只要你做完了手术,就能……”

傅知越说不下去了。

他垂下头,不想让温楚淮看见自己的眼泪。

可有些事情不由他。

滚烫的水珠落在温楚淮冰凉的手背上,温楚淮不是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