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篱看都没看桌上一眼,眨眨眼说,“生你气?为......”
他话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睨向靠在飘窗前面的男人,后者同样也看向他。
潭冶那年走得很突然。
漫长的暑假结束后,纪清篱第一个到的班上,暑假作业上交,书包里还装着给同桌准备的小海螺。
那是他爸爸带他去海边,他捡到的里面最漂亮的一个,就要眼巴巴地给送出去。
结果等了好久都没把人等来,纪清篱以为他只是迟到了,接着班主任就在班上说了潭治转学的事。
那时纪清篱真的很伤心,以至于后来连着几堂课,老师在上面讲课,他就在底下偷摸抹眼泪。
小海螺也被他丢到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你当时是,搬家了对么?”纪清篱问,他记得老师是这么说的。
“是,我来了江城。”潭冶挪了个凳子过来,坐在他旁边。
动作也不太大,就是轻轻的,见人没吃蛋糕的意思,就又把橙汁推过去。
莫名的动作像是在为了当时的不告而别。
纪清篱给他这幅模样整笑了,他觉得现在的潭冶愈加奇怪,之前不要脸的劲都收了,变得小心翼翼。
也许是因为童年的事被发现了吧。
为了安抚他,纪清篱捻了块蛋糕放嘴里,轻声说,“那时候我们都小,很多东西只能听大人的,我知道你那个时候是没办法。”
“可我答应过你,要一直陪你着你到大学。”潭冶眉头拧在一起。
分明才俩小豆丁,话说的却是真不少,约好了一块初中高中,甚至还扯到连大学都要一起去。
虽然他俩大学的确一块念了,但这些年,要是真跟说好的那样,潭冶时时陪伴在他身边,那些痛苦就不会发生。
但有些事情就是没有如果。
所以潭冶现在看着,神情比之前更严峻,眉心拧成个内八,庄严肃穆的模样像是想起什么,问他,
“那个人还来骚扰过你么?”
纪清篱知道他说的是谁,道:“没了。”
顿了顿又问,“是你让学校开除的他?”
潭冶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一口气干掉杯里的全部橙汁。
事实是他也只是个学生,没那么大权利。
怪就怪程泽的把柄实在太好抓,刚去M国没多久就成天泡在酒吧里,还在网上找过论文代写。
论文代笔在国外抓得很重,又赶上M国学校评级,不能传学生的负面消息出去,就直接给判了个开除学籍。
见人喝完,纪清篱主动把两人的杯子摆一块。
他要早知道潭冶就是潭治,他也许就不会告诉他自己经历过的那些。
他知道他难受,但那时候他们都小,有些承诺即便没成型,也是再正常不过。
纪清篱故意扯开话题,“不过你现在声音真好听,和小学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潭冶似乎也还记得,“恩,当时也就你觉得好听。”
“本来就好听呀。”纪清篱笑眯眯的,答得口不对心。
其实好听是绝对不可能的,潭冶那时候声音像鸭子,刚到学校那天,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就给班上同学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