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言的脑袋越垂越低,小脸都快要埋进饭碗里了。
良久,他才听对面的男人无奈道: “不想说就算了。”
云小言能清楚地听见对方声音中罕见的失落,以及明显的叹气声,他的心中不禁涌现起阵阵愧疚与歉意。
纪宸霖待他不薄,且才刚刚跟他坦白那些难以启齿的身世,他就让对方这么难过,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兄弟该做出的事儿。
云小言将手边还未开封的草莓牛奶推到了纪宸霖面前,补偿似的小声道: “哥哥,送给你喝。”
“哥哥不渴。”纪宸霖淡淡道。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让云小言红了耳尖,手指轻勾,想重新将草莓牛奶勾回到自己面前。
但就在此时,纪宸霖却突然抬手,将冰冷的罐装牛奶,以及他白皙的指尖,一同包裹在了温热的掌心里。
“都送给我了?还要拿回去?”
云小言脸上温度更甚,小手被冰火两重温度两面包夹,第一反应就是要缩回来。
但奈何纪宸霖手劲远超于他,他一寸都动不了,只能停了动作,讨饶似的开口道: “那我帮哥哥打开。”
纪宸霖挑了挑眉梢,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在两人的视线下,手机的待接通界面上, “纪弘益”三个字赫然呈现在正中央。
纪宸霖只瞥了一眼,周身原本放松慵懒的气质,就瞬间被纯粹的低气压给取代了。
“我去接个电话。”纪宸霖松了手,拿起手机就朝着一楼的阳台大步走去。
直到男人消失在转角处,云小言才慢慢缩回了僵在牛奶罐罐上的手,揉了揉指尖。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忧。
一楼阳台上。
纪宸霖指尖闪着红色的香烟燃光,面无表情低听着电话那边断断续续的话。
“小霖啊……你也知道,我时日不多了。听你妹妹说,你们都愿意回来看看,我很宽慰咳咳……”
“你父亲我不争气,年轻的时候也做了很多错事,在这里我还得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纪宸霖没有说话,等到对方虚与委蛇地客套完了,才冷漠地道: “没了吗?我挂了。”
“等等。咳咳……”纪弘益急忙开口道。
纪宸霖知道后面的话才是对方的目的所在,抬手吸了口烟,闭眼感受着烟草气麻痹神经的感觉,听见对方用沙哑老态的声音说着话€€€€
“你是我们家的福星,这些年也将纪家的产业打理得很好,远比你父亲我好。所以我想和你定个约定€€€€若是在三年内,你能将企业利润同比增长超今年的百分之二十,你就是咱们纪家独一无二的继承人了。我保证。”
纪宸霖知道纪弘益虽没有家庭的概念,却将家族的事业看得比命还重,在他年幼时期就常常守在公司加班,能说出这样的话,倒也不奇怪。
“可是,现在就已经没人能撼动我的地位了。”纪宸霖睁开眼,讽刺地说道。
纪弘益咳了几声,虚弱地道: “虽然纪家的股份都掌控在你手里,但其他的许多大股东都是你爷爷的故友。你要想彻底坐稳一把手的位置,想必不能不得到他们的支持吧。”
用这样父亲与儿子谈人生的语气,说着这样威胁之意昭然若揭的话,纪宸霖没忍住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不知从何时开始,纪弘益发现自己再也无法读懂这个儿子了。
“我在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压根就不了解我。”纪宸霖捻着指尖的香烟, “很不幸,我不在乎什么所谓的一把手位置,我已经许诺将纪家的半壁江山送给我爱的人了。”
“什么?!”对面又咳嗽了起来,像是要将整个肺里的东西都咳出来。
纪宸霖听着那苍老的咳嗽声,心里感到了一丝血淋淋的快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继续报复道: “做这种事,不需要任何股东的支持,只需要够不要脸,够愿意……玉石俱焚。”
“你个不孝子!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