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都是放屁!你想做圣人是吧?告诉你,这世上其实只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圣人都是死而成圣的!在关心天下安危之前,先关心关心自己吧——来人,送钦使大人去大窖!”
大窖边上,卫律站着,冷冷地对锁在窖中的囚徒道:“记住,这是你自找的!匈奴没那么多监狱关人,这个地方,匈奴人称之为‘天断’,无法判断究竟是有罪还是无罪的人就关在这里,让上天来审判。五天五夜之后,如果还没死,就认为是上天不让他死,可以无罪释放。死了,就是上天裁定有罪而处死的。不过嘛,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汉人,据传汉军有歌曰‘平城之下祸甚苦,七日不食,不能弯弓弩’。看来七天才是你们的极限。所以,你将被关在这里七天。这七天里,你随时可以要求停止。外面有人日夜看守,只要你改变主意,他们会立刻释放你。你有七天的时间慢慢考虑,好好想想吧。”
◇◇◇◇
卫律看着几案上那封写得密密麻麻的密报,似乎有些烦躁,站起来踱了两圈,复又坐下,拿起密报再仔细看了一遍。
张胜走进大帐,道:“大王,找属下有什么事?”
卫律瞟了他一眼,道:“快下大雪了,传我命令,加固穹庐,做好准备。”
张胜有些诧异,虽然空气中有些阴冷的感觉,但据他所知,这还没到匈奴下雪的时节。
张胜小心翼翼地道:“大王,你说……要下雪?这、这不太像啊。”
卫律面无表情地道:“我说要下雪就一定会下!”
张胜一脸疑惑。
张胜走出王帐传令,那些匈奴士卒倒似对丁零王这种命令见惯不怪,无一人质疑,各自奉命行事去了。有的吆喝着将牛羊赶进圈栏,有的急匆匆地加固帐篷。
张胜忍不住拉住其中一人细问,那人笑着道:“别不相信,老兄。我们大王说要下雨下雪什么的,从没错过。跟他久了,你就知道。”
张胜惊异地道:“这是怎么回事?大王他……会预知雨雪?”
那侍从一耸肩道:“不知道,大王从来不说,也不喜欢人问。有一次左贤王好奇问了,大王当场拉下脸就走,一点面子都不给。”
◇◇◇◇
大雪纷飞。
大巫走进王帐,抖了抖黑袍上厚厚的雪花。
“你还真打算关他七天?”大巫道,“你可要想好了,这种天气,大窖七天,必死无疑。那个窖本来就是捕兽陷坑,野兽掉进去这么多天,也成一个冰坨子了。”
卫律放下正看着的密报,道:“大巫,你算出他会死?”
大巫道:“不,我说了,他的事我算不出来。”
卫律道:“好,如果他是‘受命者’,便不会死;如果不是,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大巫道:“如果他真是‘受命者’,你这样逼迫他,他还会跟你合作?”
卫律道:“我不逼他他同样不合作。我已经费尽唇舌了,如果他是‘受命者’但又始终不承认,对我来说一样毫无意义!”
大巫摇摇头,叹道:“他是我救活的,早知救活他是为了让你再折磨他到死,当初何必费那个力?”
卫律道:“对了大巫,正好有件事想问你,在你之前的那位大巫,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我之前?”大巫微有些意外,“唔……他法力不错,曾向汉朝军队施术,导致汉军大败……不过巫师诅咒他人成功,自己也必然会受到某种损伤,不是生病,就是命运不济,后来他因病早逝,可能跟这有关。听说汉朝也有些有名的相士卜者,不是很愿意做禳灾的事,说是怕折了自己的福报。想来这种事,在哪里都一样吧。”
卫律点点头,道:“那位大巫……她的丈夫是谁?你们这里有人知道吗?”
大巫笑道:“什么丈夫!他是男巫,而且终身未娶。”
“男巫?”卫律有些意外,道:“那、那在他之前那任呢?是谁?”
大巫道:“是乌尔根·灵珠,听说是个相貌极美的女子,不过我没见过。她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听族中老人说,跟她嫁得不太如意有关。因为她的威望很高,是这百年里法力最高的巫师,所以大家都不肯多谈论,怕议论她的私事会激怒她的灵魂。丁零王怎么会对这些事感兴趣?”
卫律呆了呆,道:“她法力高还会嫁得不好?谁能为难你们这样的人啊?”
大巫道:“巫师也一样有自己的命运,有幸有不幸,这跟法力高下无关。我们能知道自己的命运,但还没到每件具体的事情都能预料防范的程度。况且如果命运因此被完全改变了,不就意味着原来的预测错了吗?”
卫律微微一震,似乎若有所悟,又似乎有些迷茫。
张胜冲进王帐,惊讶地道:“大王,真的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