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十九日解除安田讲堂的封锁。这场学生运动对同为大学生的我来说,绝非身外之事,但我并不想在这里与他讨论这件事。(译注:安田讲堂,东京大学校内的大礼堂。)
“泷川先生是棒球迷吗?”
“对呀,你支持哪一队?”
“巨人。”
“是吗?我也是。”
“不知道王贞治今年能不能拿下全垒打王?”
“应该没问题吧!不过,就年轻人来说,你还真稀奇。你喜欢他更胜于长岛茂雄?”
“对呀。”我点点头。
“对了,成濑还没起来吗?”泷川的视线越过报纸,环视四周后,喃喃似地问。
“还没,笛子阿姨说成濑先生还在睡。”兰子回答。
小川滨穿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许久不见,她驼背的情形似乎更严重了。小川滨今年应该有六十四、六十五岁,过瘦的身形以及昂起下巴、身子前倾的姿势,令她看起来有如出现在柳树下的幽灵。她年事已高,一半的头发都已斑白,但脸上厚重的妆仍一如往昔。
“二阶堂少爷、小姐,请问你们要喝点什么?”
小川滨微微低头问我们,她对我们的态度总是谦卑得令人厌恶。
兰子向她要了两杯红茶,滨礼貌地答应一声后,回到厨房。
“对了,泷川先生,今天的净灵会大约几点开始?”
“应该是晚上七点。详情我也不清楚。”泷川摺起报纸,发出沙沙声响,不耐烦似地瞪了兰子一眼。
“净灵会进行时,泷川先生要帮忙做什么呢?”兰子依旧保持一贯的神态自若。
“喂,你别乱讲话!瑛华的工作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驱灵是瑛华与女巫们的事。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个音乐家!”泷川突然生气了。
“是吗?不好意思。”兰子回答,微笑地向他颔首。
“反正我不会出席今晚的净灵会,你们自己开心就好。”泷川的视线偏向一旁,不知是不是为了刚才突然的失控而感到难为情。
此时小川滨端了热红茶过来。
“喂,滨太太,现在几点了?”泷川对着滨正要离开的背影问,完全不看自己的手表。
“九点半多一点。”滨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钟说。
“这附近哪里有钟表店?很近吗?”
“要到八王子市内才有。车站边有一间叫‘金峰堂’的店,规模很大,也比较有名。”
“我知道了。那我再睡一会说好了。”泷川喃喃,打个呵欠,然后离开饭厅。
兰子拿起他留下的报纸读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说:“黎人,报上说,今晚可能会下雨或下雪。”
上午十点二十分
“在这里吗?”
我看向树篱下的草丛。柔软的地面插了两块木牌。这里是“久月”东南角落的两株灌木后方。
“大概吧!黎人,动作快,趁现在没人过来。”兰子点点头说。
我在来的路上捡到一根长约五十公分的棒子,用它开始挖土。没挖多深,就发现一个被草草埋入的瓦楞纸箱。
我用手拨开纸箱上方的泥土,将纸箱从洞里搬出,撕开封箱胶带,打开。只见里面躺了一只红褐色毛发、身体蜷曲的小型犬,另外还有一只已僵硬的黑色橿鸟。
这两具尸体已开始腐烂,不断散出一股刺鼻臭味。虽然只是动物尸体,但仍令人感到不舒服。
兰子隔着手帕,将狗尸体的各部位逐一提起,仔细检查。在狗的后脚与身体的连接处,有一个长约三公分的伤痕。伤口很深,还能看见带有红黑色血渍的肌肉。
“伤口旁边的毛发很整齐,很像被剪刀剪过。”
“所以这伤口是被刀子刺的?”
“很可能。”接着,兰子捏起橿鸟,从各种角度不断观察,“它倒是没什么明显外伤。”兰子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
“是被下毒吗?”
“这一定要解剖才能知道。”
“这些尸体要怎么办?”我看着她问。
“先藏在我房间。我等一下就打电话到三多摩警局,请村上先生明天一大早过来偷偷拿走,然后解剖检验。”
兰子轻轻将橿鸟小小的尸体放回纸箱。
上午十一点
不久前,天空开始下起小雨。看天空的样子,确实有可能转为下雪的天气。富含水气的厚重云层笼罩低空,将整片天空渲染成浓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