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清心惊肉跳,连床都不敢下,似乎一下床就会被脏东西抓去。隔壁的女人唱了很久,究竟有多久,叶小清也算不出来,起码都有几个小时了。她想,这栋楼的住户都是聋子吗,这么大的声音,居然都睡得跟猪一样。叶小清本来期望有人来管一管,可是人人自危,直到天快亮了,唱黄梅戏的女人才安静下来。
瞅着这空档,叶小清脸没洗、牙没刷,穿好衣服就跑到屋外的走廊。这时候,楼下的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走进院子里,估计刚晨练回来。叶小清朝下面喊了一句,说大爷早上好,你今天起床有没有听到有人唱戏啊。老爷子没理叶小清,可能耳朵背了,根本没听到有人叫他。
“孙老听不见的,他年轻时就耳聋了。”
叶小清循声望去,张民正开门走出屋子,手里还提了个包。叶小清彷徨无助,想要问张民昨晚有没有听到声音,又觉得昨天对人家不礼貌,不好意思问出口。张民看起来神清气爽,不像一夜未眠,比精神病还精神。好在张民这小伙子性格开朗,早把昨天的事忘了,看到叶小清一脸为难的样子,他就先问怎么了。
“昨晚你没听到有个女人在唱戏吗?”叶小清紧张地问。
“你做梦吧?谁唱戏了?”张民一脸茫然,随后又笑了笑。
叶小清不想被误认为是个疯子,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又吞回肚子里。张民看叶小清气色很差,然后问她要不要去医院,他正好在市医院上班。叶小清感到意外,没想到张民那么年轻,都混到市医院去了。可怜叶小清芳华正茂,工作换了一份又一份,倒不是她想换,而是一进去那些公司就倒闭了。到了现在,叶小清已经走投无路,逼不得已跑到天津来。
张民急着去上班,要不太阳一冒头,走几步路都会汗流浃背。既然叶小清不去医院,张民就先下楼了,俩人也没有再说话。叶小清站在楼上,看着住户们从院子里走进走出,心里忍不住发毛。昨晚那么大的声音,只要不是孙老那样的聋子,肯定能听得见。可张民为什么说没听到,是故意整她,还是自己产生了幻听,真要去医院检查耳朵了吗。
天津的清晨,天空灰蒙蒙的,只有些许蓝色若隐若现。直到太阳爬上来,整座院子才有点生气,不然总感觉到处有发霉的潮味。叶小清先想到换房,可已经换过一次了,目前工作还没找到,不能频繁换房子。合同都签了,如果提前搬走,陈佬肥肯定不退押金的。正觉得为难,二楼的第二间屋竟然咿呀一声,门缓缓地打开了。
这动静可把叶小清吓傻了,不是说第二间屋没人住吗,谁忽然从里面把门打开了。刹那间,晨曦就没了,仿佛又到了夜晚。脱漆的黑木门打开后,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探出头来,往走廊里张望。叶小清镇定下来,想要端详那个小男孩,但那小男孩发现有人在外面,又马上把门关上了。
事情发生得突然,叶小清记不住小男孩的样子,只依稀记得小男孩穿了一套黄色的衣服。陈佬肥说隔壁没人住,可能是他记错了,那小男孩不就住里面吗。可叶小清在屋外看了看,那里的窗户后面都贴了发黄的报纸,花玻璃和黑木门上附了一层灰,不像有人住在里面。叶小清很肯定没看错,既然有人在里面,那就要交涉一番,叫里面的女人别再晚上唱戏了。
敲了几下,里面没人应答,倒是楼下一个中年女人大喊:“妹子,别敲了,那里面好多年没人住了。”
叶小清往楼下一看,中年女人正仰头张望,可能以为有人偷东西。这下可好,每个人都说第二间屋没人住了,那刚才看到的小男孩又是谁。叶小清想要再问一句,却发现中年妇女走上楼来了,热情的程度比张民还厉害。难道天津人都这样,一个个都是活雷锋,要么就是三八红旗手?
中年妇女一上来就说:“妹子啊,你就是昨天搬进来的吧?我跟你说,二楼这间屋早就没人住了,二楼以前也只有小张住。”
“昨晚我听见有人唱黄梅戏,大姐你听到了没?好像就是这间屋里传出来的?”叶小清狐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