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明我差人给你送过去些。”曲哲本就好酒,现今成了当朝皇子,各种佳酿更是应有尽有,“子安喜欢饮哪种酒?”
“我呀,最爱玉霜酿。北边的酒太过浓烈,难以入口。南边的酒又太过清甜,喝起来无味。倒是这玉霜酿,闻起来烈,喝着柔,回味又甘甜。”
曲哲默默记在心里,又细细品了一口。
薛子安见二皇子似乎不像刚才那般烦闷,便又倒了一碗酒,“有些事情,殿下不必太过在意。”
“嗯,对。主要就是吧,我在意也没有用。”他才喝了三杯,面颊已开始泛红,“正儿八经的凶手没找到,一个帽子扣到匈奴可汗头上了。这事...抓着不放就是大战,若皇上要顾全大局...”
曲哲看着手里的杯子,笑了两声,听起来有几分凄凉。“这酒,清澈如水,饮下却能使人混沌。那它究竟是清澈之物,还是混沌之物?”
“阿哲,我知道你心里不甘,但现在一切还没定数,不必这样悲观。”
“呵...子安,你信正义?你信恶人都会得到惩罚?你信图谋不轨的终会被绳之以法?”曲哲迷离着眼,看不清神色,“你信这个国家?”
“我信。”薛老将军自幼便教他,善有善果,恶有恶报。身为臣子最重要便是忠于宁国,忠于宁帝。皇命盛天,毋庸置疑。这种骨子里的信奉,近乎是一种迷信。
曲哲懂薛子安,武将嘛,大都是这个样子,一腔忠心为国。否则他们手握重兵,若信仰动摇了,岂不是离亡国不远?
“放心,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别人给我一刀,无论他藏得多深,跑得多块,我都会追上去,揪出来,一点点都还给他。”
薛子安看着二皇子,他说这句话时神情淡淡的,还带着几分自嘲,甚至让人辨不出真假。
世人皆羡慕皇室,出生便含着金汤匙,可他们的无奈又哪是外人能够知晓?莫名其妙的暗杀,不知所谓何意的凶手。
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又需要多少隐忍和城府?
耳边传来轻轻几声咳嗽,瘦弱的身子弓了一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酒水加持,薛子安觉得格外心疼。他也不过是个少年,即便生在皇室,也没长出铁一般的心,钢一样的甲。
他看着他,烛火里,二人四目相对。